断龙峡的血色雾气被甩在身后,化作一片扭曲的噩梦。楚天与风清雪化作两道流光,冲入更高层的云海,不敢有丝毫停留。飞舟的舱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风清雪紧握着那枚温润的玉珏,美眸中满是痛惜与凝重。玉珏上,那一道细微的裂纹如同毒蛇的印记,盘踞在光洁的表面,即便以她的修为,也难以完全弥合。那丝来自玄黄的污秽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黏在裂纹深处,不断侵蚀着玉珏的本源道韵。
“情况有多糟?”楚天沉声问道,他胸口的残碑印记与眉心龙印已恢复平静,但方才吞噬血髓晶核带来的力量暴涨,以及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志交锋,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玉珏乃上古道器,蕴含我佛门一缕先天清净气,寻常污秽难以侵染。”风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那丝意志……是玄黄的本源气息。它并非单纯污染,而是在玉珏内部种下了一道‘引’,一道追踪的印记。”
楚天瞳孔骤缩。
“它把玉珏变成了一个坐标!”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恐怖,“无论我们逃到哪里,只要玉珏在我身边,玄黄就能通过这道印记,定位到我们的方位!”
这不再是简单的追杀,而是将一个移动的、无法摆脱的靶子钉在了自己身上!玄黄的手段,阴险毒辣到了极点。他不仅要杀楚天,还要将风清雪这个潜在的变数,一并扼杀在摇篮之中。
“必须想办法。”风清雪秀眉紧蹙,“此地不宜久留,玄黄的感应会越来越强。我们需找一个地方,暂时屏蔽他的追踪。”
“大雷音寺。”楚天几乎没有犹豫。那里是无妄大师坐化之地,佛门圣地,清净气浓厚,或许能暂时压制玉珏上的追踪印记。
飞舟调整方向,化作一道更加隐晦的流光,朝着东北方向疾驰。然而,楚天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视线,如同苍穹之上的神只之眼,穿透了层层云海,牢牢锁定着他们。
那不是具体的神识探查,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源自权柄的“注视”。
玄黄,这位源界之主,已经开始亲自“狩猎”他了。
飞行三日,跨越数千里灰败的山河,楚天与风清雪终于抵达了大雷音寺的外围山脉。
远远望去,曾经佛音缭绕、瑞气千条的圣地,此刻竟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山门紧闭,往日里恭敬迎送的信徒香客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新立的、刻满梵文的巨大阵旗,阵旗之间,有僧侣盘膝而坐,全力维持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削弱气息波动的佛光屏障。
整个大雷音寺,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
“看来,寺中也察觉到了长生殿的异动。”风清雪轻声道。
楚天点头,他胸口的残碑印记微微发烫,似乎对这座佛门圣地产生了一种天然的亲近与警惕。他降落飞舟,与风清雪一同来到山门前。
“阿弥陀佛,贫僧无妄,参见楚施主,风施主。”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楚天与风清雪愕然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灰色僧袍、面容清癯的老僧,不知何时已立于他们身后。
正是无妄大师!他并未圆寂?
“大师……”楚天与风清雪同时惊呼。
无妄大师微微一笑,他的气息比楚天记忆中更加虚淡,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散,但眼神却依旧清明如昔。“老衲阳寿已尽,本该圆寂。但‘大日如来经’最后一卷,关乎‘情劫’与‘道心’,老衲放心不下,故而以法身坐化,神魂寄托于这山门法阵之中,只为等候二位。”
他看向楚天,目光悲悯:“楚施主,你已踏上玄黄为你铺设的血腥棋盘。玉珏之事,老衲已感应一二。此物万不可再留于你身。”
说着,无妄大师伸出枯槁的手,一道柔和的金色佛光自他掌心射出,化作一只佛印,印向楚天眉心。
楚天早有防备,残碑之力与龙印同时运转,欲要抵挡。但那佛印看似温和,实则蕴含着无上佛法,竟轻易穿透了他的防御,印在了他的眉心。
一股清凉的气息自眉心扩散,瞬间抚平了他体内因吞噬力量而残留的一丝暴戾,更将玄黄那丝污秽意志暂时压制、净化。与此同时,无妄大师的另一只手,将一枚崭新的、更加古朴的菩提叶状法印,递到了风清雪面前。
“风施主,此乃老衲以本命舍利炼制的‘净世莲印’,可暂时护住玉珏,屏蔽其气息。但此印只能维持一月,一月之后,还需另寻他法。”
风清雪接过莲印,入手温润,佛音阵阵。她美眸中水光闪动,深深一拜:“多谢大师。”
“不必多礼。”无妄大师的目光转向楚天,一字一句,如同暮鼓晨钟,“楚施主,你体内的破界之力,与太初龙气,皆是至刚至阳之物。玄黄的本源,却是至阴至邪的窃道之力。二者在你体内相互冲突,又在相互滋养。长此以往,你非但会被力量撑爆,道心亦会迷失,最终沦为……比玄黄更加可怖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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