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仓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与铁锈气息。
楚天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墙,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唯有头顶那条细微的、被砸开的透气孔,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像一根纤细的银线,无力地刺破这沉沉的死寂。
他输了。
这个认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并非败在武力,而是败在情报的匮乏与对敌人底蕴的误判。太玄门,这座九荒正道的丰碑,其根基早已被长生殿的毒汁腐蚀得千疮百孔。摘星术、引魂丹、轮回镜……每一个名词背后,都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他挣扎着坐起身,从怀中摸出那枚从阿蛮身上找到的、属于太玄门弟子的身份令牌。令牌冰冷,上面刻着一个普通的名字:“张三”。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化作了祭坛上的一缕残魂。
“长生……”楚天低声呢喃,指尖摩挲着令牌,眼中却无半分向往,只有冰冷的杀意。他体内的残碑血脉仍在隐隐作痛,那是过度催动后留下的创伤。但更让他心痛的,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轮回镜碎片里父亲那双充满血丝与不甘的眼睛。
“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幻觉,还是血脉深处的回响?楚天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与这座庞大棋局的联系,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吱呀——”
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
楚天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残碑血脉的力量悄然凝聚于指尖,冰冷的杀机弥漫开来。
一道瘦小的身影,端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是阿蛮。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杂役服,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她将油灯放在地上,轻手轻脚地走到楚天面前,将一个粗瓷碗递了过来。
“楚大哥,喝点热水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关切。
楚天没有动,目光依旧锐利如鹰,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阿蛮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鼓起勇气,将碗往前递了递:“我……我看到你受伤了,就去厨房偷偷给你打了点热水。他们……他们都在忙摘星台的事,没人注意我。”
楚天这才缓缓放松下来,接过碗,一口饮尽。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
“谢谢你。”他看着阿蛮,声音缓和了一些。
“不……不用谢。”阿蛮摇了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楚大哥,你真的很厉害。那些穿着银甲的仙长,他们都打不过你。”
提到银甲女子,楚天的眼神又冷了几分。那是太玄门的核心战力,实力远非他目前所能抗衡。这次能逃脱,一半靠的是运气,一半靠的是对方并未下死手。
“阿蛮,你恨他们吗?”楚天忽然问道。
阿蛮的身体一僵,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恨……我爹娘就是被他们抓去,做‘药引’的……我亲眼看着他们……”她说不下去了,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哭声。
楚天沉默了。他知道,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他能做的,就是让她看到复仇的希望。
他将那枚从瞎子那里得到的黑色玉佩取出,放在阿蛮手中。
“拿着这个,一直往南走,去南荒。找一个叫‘药婆婆’的人,把这个给她,就说是我让你来的。她会照顾你。”
“南荒?药婆婆?”阿蛮不解地看着他,“那你呢?楚大哥,你不去吗?”
“我还有事要做。”楚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你先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太玄门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失踪,他们会追查的。”
他将一块下品灵石塞进阿蛮手里:“这些钱够你路上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阿蛮看着手中的玉佩和灵石,又看了看楚天决然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楚大哥,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楚天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仓库的黑暗中。
东渊,太玄门,执法堂。
一名身穿银甲的女子,正跪在一位紫袍长老面前。她正是今日拦截楚天的那位女修,人称“寒月使”。
“启禀长老,属下办事不利,让那贼人逃脱了。”寒月使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汇报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紫袍长老,正是今日主持摘星仪式的那位,他名“玄机子”,乃是太玄门内负责刑罚与缉拿的重臣。他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无妨。一个刚刚觉醒‘破界血脉’的蝼蚁,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也算他命大。”
“长老,那贼人身上,带有轮回镜的碎片气息。”寒月使补充道。
“哦?”玄机子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与贪婪,“碎片?不是完整的轮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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