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夜风带着劫后余生的寒意,吹拂着太玄山脉的断壁残垣。
山巅之上,花梦瑶一身素白衣裙,宛如月下仙子,与这片尸山血海的修罗场格格不入。她静静地侍立在楚天身后三尺之地,手中紧握着轮回镜,镜身已不再散发之前的璀璨光芒,温顺地贴合着她的掌心,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变化。
她的心,乱如麻。
从得知楚天是上古破界者的转世,是与长生殿主玄黄不死不休的宿敌,到亲身见证他以一人之力平息万鬼之乱,再到被他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宣告主权……这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太玄门圣女,九荒界无数修士仰望的存在,此刻,却只是一个刚刚宣誓效忠的、追随新王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却又奇异地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困扰她多年的枷锁,仿佛在这一刻,被那个男人轻描淡写地捏碎了。
山脚下,幸存的太玄门弟子们自发地围拢在一起,人数不足百人,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神涣散,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他们看着山巅上那道孤傲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楚天,这个名字,从一个时辰前的无名小卒,变成了此刻高悬于他们头顶的、新的神只。
“主人,”花梦瑶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您有什么吩咐?”
楚天缓缓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古井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足以让他动容。
“吩咐?”他淡淡一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嘲弄,“不,我只是在思考,该如何安葬这些垃圾。”
他的目光,扫过山脚下那些或焦黑、或扭曲的尸体。
“垃圾?”花梦瑶一愣。
“是啊,”楚天语气随意,“一群被野心和贪婪蒙蔽了双眼的垃圾。他们妄图用别人的血,来染红自己的仕途;他们迷信虚无缥缈的长生,却不知自己早已沦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顿了顿,看向花梦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比如,你的好师尊,赵峥。”
花梦瑶的身体微微一僵。
赵峥……那个她名义上的师尊,那个一直利用她、操纵她的男人。此刻,楚天将他与那些肮脏的尸体相提并论。
“他跑了。”楚天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在最后关头,用传送阵夹着尾巴逃了。真是……没出息。”
花梦瑶沉默了。她知道赵峥一定会跑。那个自私到骨子里的男人,永远不会选择与宗门共存亡。
“你想……杀了他吗?”她小声问道。
“杀他?”楚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急。一条丧家之犬,跑不远的。我留着他,还有用。”
有用……这个词,让花梦瑶不寒而栗。她毫不怀疑,楚天所谓的“有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个男人的心思,深沉得如同眼前的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山门废墟中爬了出来。
来人浑身是血,道袍被撕成了破布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正是拼死逃出山门的太玄门主,赵峥!
他看到山巅上的楚天和花梦瑶,尤其是看到花梦瑶居然侍立在楚天身侧,脸上露出了骇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梦瑶!你……你竟敢背叛师门!你竟敢投靠这个邪魔外道!”赵峥指着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与恐惧。
花梦瑶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安静地站着,仿佛他只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楚天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如刀。
“赵门主,别来无恙啊。”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赵峥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是你!是你毁了太玄山!是你……”赵峥指着楚天,状若癫狂,但声音却在颤抖。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予他的压力,甚至比面对幽冥教主时还要恐怖!
“哦,原来我还有一重身份,是来给你送终的么?”楚天轻笑一声,缓步从崖边走下。他每走一步,赵峥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不!不要过来!我可是太玄门主!”赵峥色厉内荏地吼道,同时悄悄催动储物袋,准备随时捏碎传送符。
楚天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太玄门主?”他嗤笑一声,“一个靠着出卖宗门、献祭同门才爬上这个位置的废物,也配称‘门主’二字?”
“你懂什么!为了向长生殿表忠心,为了获得永恒的生命,我……”赵峥被戳中了痛处,歇斯底里地辩解起来。
“所以,你就拿整个太玄山做赌注,赌玄黄那个老东西会保你?”楚天打断他,眼神里满是轻蔑,“可惜,你赌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赵峥的辩解戛然而止,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楚天蹲下身,用手轻轻挑起赵峥的下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现在,告诉我,幽冥教主血影,死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比如,他的背后,还有谁在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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