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炸开时,楚天觉得骨头都在颤。
血色石屑混着夜明珠的碎光,像暴雨般砸下来,有的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凉得人发麻;有的砸在肩膀上,闷响里带着石屑崩裂的脆声。引魂丹化作的脓血溅在他的青衫上,腥气直冲鼻腔,比墨承渊祭坛里的尸臭还要难闻——那是数十万凡人魂魄被碾碎的味道,黏在衣料上,像一块洗不掉的黑疤。
他单膝跪地,撑着地面的手攥紧了碎石,指节泛白。后背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刚才硬抗长老们的合力一击时,他听见自己肩胛骨“咔”地响了一声,现在每喘一口气,都像有根针在扎肺。嘴角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地上的石屑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但他没顾上自己的伤,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在不远处的花梦瑶身上。
她半跪在碎砖里,白色的圣女裙被血和尘土染得不成样子,裙摆裂了个大口子,露出的小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血还在慢慢渗出来。她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垂在地上,指尖沾着的血蹭在石面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眼睛——右眼还带着点水光,左眼却已经成了灰白色,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连瞳孔都看不清了。
“楚天……”她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得快散了,每说一个字,胸口就起伏一下,嘴角也溢出一丝血沫。她想抬头看他,脖子却僵得厉害,只能微微偏过头,灰白色的眼瞳里,竟闪过一丝微弱的依赖——那是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一个刚刚还和自己兵戎相见的人身上的决绝。
楚天挣扎着站起来,每动一下,后背的伤口就扯得更疼,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滑,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他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的瓷瓶,瓶身上刻着楚家的玄鸟徽记,是他出发前用残碑血脉凝的疗伤丹,一共就三粒,每一粒都耗了他三天的修为。他蹲下来,小心地把丹药送进花梦瑶嘴里,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嘴唇,凉得像冰。
“咽下去,能压着镜片的反噬。”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沙哑,“别说话,省点力气。”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青蒙蒙的气息顺着花梦瑶的喉咙滑下去,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点,捂着胸口的手也微微松开。楚天看见她胸口的衣襟下,有一点金光在闪——是轮回镜的碎片,还嵌在她的肉里,正随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往皮肤下钻。
“我们走。”楚天伸手,想拉她起来。
花梦瑶却没动,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灰白色的瞳孔里,映着他满是血污的脸:“去哪?太玄门……已经没有我的地方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绝望,还有点自嘲,“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圣女,到最后才知道,我守护的,是吃人的恶魔。”
楚天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刚才在禁书区,花梦瑶看到壁画时的样子,眼泪掉下来砸在祭坛上,溅起一点血珠,那时候她眼里的信仰,就已经碎了。他没说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把她拉了起来:“去能让你看清真相的地方,去能让你报仇的地方——你不想知道,门主为什么要骗你这么多年吗?你不想为那些被炼成引魂丹的凡人,讨个说法吗?”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进了花梦瑶的绝望里。她看着楚天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骗她的虚伪,只有和她一样的愤怒。她终于点了点头,任由楚天拉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密室深处的通风管道走。
管道口藏在一块松动的石壁后面,是楚天刚才躲尸煞时无意间发现的。他用力推开石壁,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还混着点泥土的腥气。管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爬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在前面,你跟着我。”楚天先爬了进去,膝盖蹭在粗糙的石壁上,疼得他皱紧眉头,却还是放慢了速度,等着花梦瑶跟上来。
花梦瑶爬得很慢,受伤的腿每动一下,就传来一阵剧痛,她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死死攥着楚天的衣角,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管道里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落在手背上,凉得人打颤。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尸煞的触手砸在了石壁上。碎石渣从管道顶部掉下来,砸在他们的头上和背上,楚天回头,看见一点黑色的触手尖,正从管道口钻进来,黏腻的触手上,还滴着黑色的汁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把石面都腐蚀出了小坑。
“快爬!”楚天加快了速度,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血沾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花梦瑶也拼了命,忍着腿上的疼,跟着他往前爬,身后的触手越来越近,那股尸臭味也越来越浓,几乎要把她熏晕过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终于传来一点微光。是井口!楚天心里一喜,加快速度爬过去,推开井口的杂草和藤蔓,月光顺着井口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点久违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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