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刮过落霞谷的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楚天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青岩上,周身气息紊乱,如同狂暴的火山下涌动的岩浆。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不时地轻微抽搐。
刚才那一战,他虽以“凤舞九天”之威震退了紫阳真君与众长老,但胜利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要沉重。
火凰晶与残碑血脉的强行融合,就像是将两头狂暴的洪荒巨兽硬生生塞进一具凡胎肉体之中。那股力量净化了敌人,也反过来灼烧着他自身的神魂与经脉。此刻,他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燃烧,一股阴寒与炽热交织的剧痛,正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一口暗金色的血液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竟腐蚀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楚天!”
叶孤舟的惊呼声传来,老人踉跄着跑过来,脸上满是骇然与心疼,“你……你怎么了?!”
“没事……”楚天艰难地睁开眼,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只是消耗大了些,调息一下就好。”
他撒谎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流逝,连带着那刚刚有所精进的破界血脉,都变得有些滞涩。火凰晶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伤敌,亦能伤己。
叶孤舟蹲下身,看着楚天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浑浊的老眼里涌起一股怒火与后怕。“还说没事!都咳血了!那紫阳老贼的功法,是不是带着什么阴毒的诅咒?!”
楚天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不是诅咒,而是力量的反噬。是两种至高法则在他体内碰撞、排斥造成的创伤。这种伤,寻常丹药根本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身慢慢去磨合、去承受。
“叶叔,我需要静一静。”楚天声音沙哑地说道。
“好,好,你先休息。”叶孤舟连忙起身,搬来一块干净的石头,又用自己仅有的一件干净的僧袍,小心翼翼地垫在上面,才扶着楚天让他靠坐得更舒服一些。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袋,拧开塞子递到楚天嘴边,“先喝点水。”
楚天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着甘甜的泉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股灼烧感。他看着叶孤舟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心中一暖。
“叶叔,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叶孤舟摆摆手,坐在他对面,看着天边残月,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道:“楚天,你……到底要做什么?要去中州,对抗那个什么……长生殿?”
楚天沉默了。这个问题,他无法给出一个轻松的答案。
“叶叔,你见过被当成猪狗一样圈养,只为了有一天能被宰杀取血的人吗?”楚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见过。我全家,都是那样的人。”
他将楚家守护残碑的宿命,将父母临终前的血泪嘱托,将太玄门与幽冥教为虎作伥的卑劣,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孤舟。
他没有渲染仇恨,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一个事实——一群人,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可以将整个世界变成地狱。
叶孤舟静静地听着,这位在红尘中打滚了一辈子的老人,浑浊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沧桑。他明白了,楚天要守护的,不是一个家,不是一个仇,而是整个九荒界无数像他们一样的普通人,不被当成牲畜的……尊严。
“痴孩子……真是痴孩子啊……”叶孤舟喃喃道,最终,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楚天的肩膀,“你去吧。这条路,不管多难,叶叔都支持你。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给你收尸的时候,也体面些。”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楚天咧嘴一笑,笑容却带着一丝苦涩。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桀桀桀……楚天,你果然在这里养伤!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一阵阴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浓郁的死气和怨念。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山谷两侧的阴影中浮现,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死。
为首一人,身穿血色长袍,面容阴鸷,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不是鬼手判官是谁!
而在他身旁,赫然站着另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身段婀娜,面容清丽绝伦,气质清冷如月。她手中没有持任何法器,只是静静地站着,但那双凤眸中,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光芒。
“是你……”楚天瞳孔骤缩,认出了那个女人。花梦瑶!太玄门的圣女!
她怎么会在这里?!
“楚天,好久不见。”花梦瑶朱唇轻启,声音如同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而且,看起来……伤得不轻。”
她的目光,落在楚天嘴角的血迹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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