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囚室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楚天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双目紧闭。他体表,那件残破的衣衫下,皮肤隐隐透出淡淡的金色光晕。心灯不灭,道心稳固。
萧晨的离去,并未带来解脱,反而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他心中激起千层巨浪。那场发生在识海深处的精神对决,远比肉身搏杀更加凶险。
长生殿,一个名字就代表着绝对的黑暗与诱惑。他们不屑于摧毁你的道,而是试图玷污、扭曲、为我所用。那份许诺的力量,那条看似坦途的“正确”道路,充满了致命的芬芳。
“守住本心……”楚天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自嘲。
他能守住吗?当仇恨的火焰焚心,当至亲的冤魂在梦中泣血,当世间一切都告诉你,你所坚持的“守护”不过是个笑话时,他还能否守住那盏摇曳不定的心灯?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就在他沉心稳固道基之时,遥远北域,大雷音寺,一处名为“听涛”的禅房内。
风清雪一袭素衣,静立于窗前。她面向东方,那里是南荒的方向,是她心中一份莫名的牵挂所在。
她手中的半块玉珏,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如同春日暖阳般的光芒。光芒柔和,并非警示,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与慰藉。
“道心稳固,魔焰不熄……”她轻声自语,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波澜。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楚天的状态。那场凶险的心魔劫,他渡过去了。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以守护之心,凝练出了一盏不灭的心灯。这份坚韧与觉悟,超出了她的预料。
“长生殿的圣子……萧晨……”风清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你究竟想做什么?将他变成你手中的剑,去斩断你不愿斩断的东西吗?”
她不懂萧晨的意图,但她能感觉到,楚天踏入了一条比她想象中更加凶险、也更加伟大的道路。
她将玉珏紧紧攥在手心,一股清凉的气息自玉珏涌出,融入她的四肢百骸。这是无妄大师留下的守护之法,此刻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与另一颗同样在挣扎的心,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愿你……走出自己的道。”
她轻声祝福,随后收回心神,眉宇间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她感应到,一股庞大的、不祥的气息,正在西漠的幽冥教总坛深处苏醒。
……
西漠,黄沙漫天,鬼哭神嚎。
幽冥教的总坛,建立在无边血海之上的一座巨大血色祭坛。
祭坛中央,一具被七彩锁链贯穿的水晶棺椁中,静静地躺着一具枯骨。他的眼眶是空的,但此刻,两团幽蓝色的鬼火正在其中熊熊燃烧,散发出滔天的怨念与诡异的气息。
“桀桀桀……”
一阵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枯骨的头颅中传出。
“破界者……楚天……心灯已燃……道心初成……哈哈哈……长生殿的魔火,果然还是烧不尽这九荒的脊梁……”
枯骨的眼眶中,鬼火跳动得更加剧烈。
“传令下去,‘摘星使’全部出动,盯紧南域。另外,派出‘血影卫’,潜入大雷音寺。”
“教主,那楚天已被萧晨带走,成了长生殿的棋子,为何还要……”一名身穿黑纱的幽冥教徒小心翼翼地问道。
“蠢货!”枯骨发出一声厉喝,声音中充满了不耐与鄙夷,“你以为萧晨是在培养他?他是在‘饲养’一头注定要反噬主人的凶兽!萧晨那个人,骄傲、偏执,又充满了毁灭欲。他欣赏楚天的不屈,就如同欣赏一把足以斩断自己脖子的绝世魔剑!他给予楚天力量,是为了看他去搅动九荒风云,去撕碎那些他看不顺眼的规则!而我们……”
枯骨的鬼火猛地一缩,声音变得如同毒蛇吐信。
“我们,只需要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等待他成长到足够强大,等待他与众生的怨念汇聚到顶点……然后,再给他致命一击,将他连同他守护的一切,彻底拖入永恒的深渊!”
“至于大雷音寺……那风清雪手中的半块玉珏,是开启某个上古守护大阵的关键。在必要的时候,那座大阵,或许能成为我们计划之外,最大的变数。提前……抹去变数,总是好的。”
幽冥教主的计划,阴狠、毒辣,充满了借刀杀人与布局千年的耐心。他将萧晨的野心,九荒的苦难,乃至风清雪的存在,都当作了自己阴谋中的一枚枚棋子。
……
囚牢中,楚天缓缓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心灯在他识海中静静燃烧,照亮了过往一切的迷茫。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虽然依旧虚弱,但他的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
他看了一眼那尊依旧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万魔噬心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用魔性侵蚀我?可惜,我的心,比你们想象的要热。”
他开始尝试运转体内的力量。残碑印记与妹妹的玉佩,如同两个小小的太阳,源源不断地向他输送着精纯的能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破界血脉正在缓慢地复苏,吞噬、解析、提纯……那些曾经让他痛苦不堪的九幽魔气,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大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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