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温热,渐渐变得冰凉。
楚天抱着花梦瑶,站在太玄山顶,风雪灌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山下,是尸横遍野的太玄门,一座曾经名震南域的仙门,如今成了修罗场。
赵无极的尸体,被他随意地踢到了一旁。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长老,到死都带着一抹狰狞的笑意,仿佛对自己的结局毫不意外。
“楚大哥……谢谢你。”
小德的声音在发抖。他靠着山壁,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他看着楚天怀里的花梦瑶,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
“我师兄……他没能跑出来。”小德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把他……做成了血奴。”
楚天没有说话。他知道,小德口中的“他们”,不是赵无极,而是隐藏在赵无极背后的那只手。玄黄。
他从赵无极的储物袋里翻找着,没有金银,没有法宝,只有一些散碎的灵石和几块令牌。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块黑色的令牌上。令牌非金非玉,入手冰冷,上面用血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扭曲的“幽”字。
幽冥教。
他早就料到了。太玄门和幽冥教,早已被玄黄暗中勾结,成了他敛聚九荒生机的两只手。一个负责在明处培养死士,一个在暗处收割魂魄。
“我们下山。”楚天将令牌收好,声音听不出喜怒。
“下山?去哪?”风清雪走过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是刚才清理殿宇时沾上的。她看了一眼楚天怀里的花梦瑶,眼神复杂。
“大雷音寺。”楚天吐出三个字,“无妄大师还在等我。”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小德和那个叫月儿的女孩都愣住了。大雷音寺,那可是佛门圣地,怎么会和无妄大师扯上关系?
但他们没有问。这一路的血腥,已经让他们明白,有些事,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三人一骑,下山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太玄门已经完了,那些幸存的弟子,有的选择了自杀,有的则被吓得四散奔逃。这座山门,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墓。
……
大雷音寺,山门紧闭。
与太玄门的死寂不同,这里更多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安宁。雪地上,没有脚印,只有风刮过松林的呜咽声。
“不对劲。”楚天停下脚步。
他能感觉到,寺院里没有活人的气息。不是所有人都死了,而是……这里被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生命的痕迹。
他一脚踹开山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寺院内,一片狼藉。佛像倒塌,经幡被撕毁,庭院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僧人的尸体。
他们都是被一击毙命,死状安详,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死得毫无痛苦。
“是佛门的手法。”楚天蹲下身,捻起一点粉末,“化骨粉,能让人在瞬间化为脓血,不留痕迹。”
他心中一沉。能在无声无息间屠灭一座大雷音寺,不留一个活口,对方的手笔,比赵无极大得太多了。
“主持……主持大师还在后院的禅房!”一名小沙弥从柴房里跑了出来,看到楚天,像是看到了救星,哭着喊道。
楚天跟着他来到后院。一间禅房内,老主持盘膝坐在蒲团上,气息已经断绝。他的脸上带着悲悯的微笑,仿佛早已料到自己的结局。
在他的手边,放着一封尚未写完的信,和一个小小的锦囊。
楚天拿起那封信,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带着一丝颤抖。
“楚施主亲启:老衲圆寂在即,有愧于你。长生殿主,非你一人可敌。寺中《大般若经》第八卷夹层,藏有我佛门守护千年的秘密,或能助你一臂之力。另,赠你‘往生偈’一幅,愿你……放下执念。”
信的末尾,是老主持的签名。
楚天将信放下,又拿起了那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没有丹药,只有一块小小的、刻着莲花纹的玉佩。
他将玉佩收好,目光落在了老主持的遗体上。
“楚大哥,他们……他们都是好人啊。”小沙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楚天没有安慰他。他只是走过去,对着老主持的遗体,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他不是在感谢老主持的馈赠,而是在向一个时代的终结,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佛渡有缘人。
可这九荒,早已是魔道横行,何来有缘人?
他将老主持和那些僧人的尸体,一一收敛,葬在后山的普同塔中。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和风清雪找了一间空置的客房住下。
夜深人静。
楚天坐在桌前,借着月光,打开了老主持留给他的那封信,和那幅“往生偈”。
往生偈上写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字迹龙飞凤舞,蕴含着无上佛法。楚天看不懂其中的深意,但他能感觉到,这八个字,是老主持对他最后的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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