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渊的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魂晶尘埃，每一粒都折射着幽绿的光，像极了九荒夜空里将落未落的星子。
楚天半跪在地，右手死死扣住地面龟裂的魂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左手被一道黑气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拴着雪无情——那姑娘银眸紧闭，睫毛沾着血珠，体内幽冥之力正顺着锁链疯狂反扑。
“哥哥……”
熟悉的嗓音从祭坛方向飘来。
楚天猛地抬头。
穿素白长裙的身影正缓步走来，裙角扫过满地狼藉的魂骸，没有半分声响。她的面容与花梦瑶别无二致，却像被一层薄雾笼罩，眼底没有半点温度。
“梦瑶？”他喉结滚动，声音发涩。
“是我啊。”白影停在三丈外，抬手理了理被风掀起的鬓角，“哥哥怎么不认得我了？”
这声“哥哥”，像一根淬毒的针，精准扎进楚天记忆最柔软的地方。他想起万骨原上，这姑娘也是这样唤他，那时她眼中盛着星光，说要陪他看尽九荒花开。
“你不是她。”楚天攥紧左拳，指缝渗出血，“梦瑶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白影笑了，笑声清泠如碎玉：“哥哥还是这么固执。你以为，我真的想变成这样吗？”她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团幽蓝火焰，“是殿主大人……用梦瑶的残魂，一点一点重塑了我的灵智。”
幽冥大长老的狂笑从黑塔后传来：“小子，现在信了？你拼死守护的道侣，早成了我的棋子！”
玄黄负手而立，紫色权杖在祭坛上敲出清脆的响：“楚天，你若现在跪下，我或许可以让她……多保留几分神智。”
“跪？”楚天低笑，笑声里带着血腥气，“玄黄，你该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焚天剑嗡鸣着出鞘，残碑印记在他胸口亮起暗红光芒。这不是之前净化万物的金光，而是更原始、更暴烈的力量——是他燃烧神魂，以守护之心催动的“执念之力”。
白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哥哥，别这样。”她后退半步，声音里终于有了波动，“你看，我还是能记得你的。记得万骨原的雪，记得你为我挡下的那一击……”
“闭嘴！”楚天厉喝，剑尖直指她咽喉，“那些记忆，是你偷来的！你根本不是她！”
白影的身形剧烈晃动，像被无形的山风吹得摇晃。她抬手按住心口，幽蓝火焰在掌心明灭：“是……是她求我……求我帮她……”
“说什么胡话！”玄黄厉声打断，“傀儡没有心，没有记忆，有的只是我刻进魂核的指令！”
楚天却突然收剑入鞘。
他一步步走向白影，每一步都踩得极稳。残碑印记的红光渐盛，在他身周形成一层淡淡的光罩。
“梦瑶。”他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你还记得雪国吗？记得我们在冰湖边许的愿吗？你说要陪我看遍九荒的春樱，夏荷，秋枫，冬雪。”
白影的脚步顿住了。
“你记得无妄大师圆寂前，拉着你的手说‘小友，莫要负了这人间’吗？”楚天继续道，“你记得风清雪为你挡刀时，血溅在你裙角的样子吗？记得雪无情……”
“够了！”白影突然尖叫，幽蓝火焰暴涨，“我不是她！我是幽冥殿主的傀儡！是你们所有人的劫数！”
她猛地扑来，指尖凝聚的幽冥之力化作利爪，直取楚天心口！
楚天不避不闪，任由利爪穿透胸膛。
鲜血喷涌的瞬间，他抓住她的手腕，将残碑印记的红光渡入她体内：“我信你。信你还藏着一点，属于花梦瑶的东西。”
剧痛席卷神魂。
楚天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不是他的，是花梦瑶的。
万骨原上，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魂魄碎裂前还在说“要活着”；不周山上，她燃烧最后的力量净化雪无情，嘴角挂着释然的笑；还有此刻，这具傀儡体内，她的残魂正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蝶，拼命扇动翅膀。
“醒过来。”楚天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我带你回家。”
白影的身体剧烈颤抖。
幽蓝火焰渐弱，她空洞的眼底泛起水光：“哥……哥……好疼……”
“我知道。”楚天收紧手臂，将更多守护之力渡入她体内，“我在。”
“轰！”
傀儡体内传来琉璃碎裂的声响。
花梦瑶的残魂挣脱束缚，与幽冥烙印激烈碰撞。白影的面容开始扭曲，时而清晰如昔，时而模糊如雾。
“哥哥……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忽远忽近，“想起雪国的雪，想起你的笑……”
玄黄的权杖重重砸在祭坛上：“废物！连个傀儡都镇不住！”
幽冥大长老的魂体从黑塔中冲出，枯爪直取楚天后心：“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
“滚！”月天姬的厉喝响起。
她不知何时已摆脱束缚，月神杖横扫，月华如瀑倾泻在幽冥大长老身上。老者发出凄厉惨叫，魂体被净化之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清雪！无情！”楚天分神大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