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砾钻进衣领，刮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楚天在剧痛中醒来，第一时间握紧了焚天剑。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幽冥深渊的最后一击，或是虹桥崩塌的混乱中。
他没死。
风清雪和雪无情也活着，正挣扎着从沙堆里爬起来，两人皆是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清雪！无情！”楚天撑起身体，将她们拉到身边。
“楚天……”风清雪咳出一口血沫，脸色苍白如纸，“月天姬……她……”
不必问。楚天心中已有答案。
他摊开右手，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尚有余温的玉佩碎片。那是月天姬的月神吊坠，在虹桥崩塌的最后一刻，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碎片边缘，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月天姬的纯净月华。
这就是她留下的全部。
“她燃烧了自己，为我们打开了生路。”楚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一块在寒风中冻结的顽石。他没有嘶吼，没有流泪，只是将那枚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贴身存放。
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从此，月天姬的遗骸，将与他的心跳同在。
“我们得离开这里。”楚天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吞噬了月神战士的断魂沙。幽冥深渊的黑气并未完全散去，仍在天边翻涌，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去哪？”风清雪扶着雪无情，声音虚弱。
“大雷音寺。”楚天吐出三个字，不容置疑。
那里有无妄大师，有藏经阁，更有整个九荒最接近“道”的力量。他需要答案，需要变强的方法，更需要一个能将这份仇恨与守护延续下去的支点。
……
大雷音寺，山门外。
楚天背着昏迷的雪无情，与风清雪一同站在山门前。寺内的钟声依旧悠扬，梵唱阵阵，仿佛与外界的杀伐隔绝。
但楚天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怀中的月神吊坠碎片微微发烫，提醒着他，幽冥深渊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个九荒。
“阿弥陀佛。”
山门缓缓打开，一名知客僧探出头来，看到楚天二人，先是疑惑，随即化为惊讶与关切：“楚施主？风施主？你们……这是怎么了？”
楚天没有过多解释，只沉声道：“求见无妄大师。”
“可是……大师他……”知客僧面露难色。
“无妨。”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从寺内传来。
无妄大师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内，他须发皆白，身上那件常年洁净的僧袍上，竟沾着淡淡的檀香灰烬。他看着楚天，目光浑浊却带着一丝了然。
“你来了。”他没问楚天为何如此狼狈，也没问月天姬的下落，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大师。”楚天躬身一拜。
“进来吧。”无妄大师转身，引着他们向寺内走去，“你心中有执念，有答案，也有……新的仇人。”
一句话，道尽了楚天此刻的处境。
寺院内，气氛肃穆。许多僧人自发地聚集在广场上，为逝去的同门诵经超度。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凝重。
无妄大师将楚天带到一处僻静的禅房。
“坐。”他指了指蒲团，“月天姬以性命为代价，送你们出来，用的是月神一族禁术，燃己身，化虹桥。此术一出，月神族精锐折损过半，她……魂飞魄散，再无转世可能。”
楚天闭上了眼睛。
没有意外，只有沉重的绝望。
“她用生命，换来了你的‘守护之心’的蜕变。”无妄大师的声音悠悠响起，“你怀中的碎片，不仅是信物，更承载了她最后的神魂烙印。好好保管，它会指引你。”
楚天睁开眼，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多谢大师指点。”
“我没什么可指点的。”无妄大师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楚天胸口，“是你的道，在指引你自己。你终于明白，长生不是终点，守护才是。可惜，这个领悟，代价太大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玄黄和长生殿，不会善罢甘休。月天姬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们会将矛头指向所有敢于反抗的势力。大雷音寺，或许会是下一个目标。”
楚天站起身，目光灼灼：“大师，我需要力量。我需要知道，如何才能彻底摧毁幽冥深渊，如何才能阻止长生殿。”
无妄大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案几上拿起一本古旧的经卷，递了过去。
“《九荒源流考》。”他缓缓说道，“记载了九荒与源界的古老秘辛。你想要的答案，或许在里面。至于力量……”
无妄大师的目光转向窗外，看着那些正在清理废墟的年轻僧人。
“力量有两种。一种是斩断因果的剑，一种是承载众生的盾。你选择了前者，但真正的强者，最终要学会成为后者。”
楚天接过经卷，郑重地向无妄大师行了一礼。
“弟子明白了。”
他将经卷与月神吊坠碎片贴身收好，转身准备离开。
“楚天。”无妄大师忽然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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