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与准提僵在原地,如同两尊被泼了粪的泥塑。
祝融那混不吝的唾沫星子还带着灼热气息,滋滋作响地烙在脚边的宫砖上,烫得他们道心都在抽搐。
满殿三千道目光,此刻再无半分悲悯,只剩下洞穿一切的嘲讽与鄙夷,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扎得他们体无完肤。
两人浑浊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鱼,不甘地再次扫过前方那六个流淌着命运紫气的蒲团。
三清闭目端坐,气息如同亘古不化的混沌顽石,盘古正宗的气运如渊似海,不可撼动。
女娲身侧,伏羲眼神沉静如古井,指尖隐有先天八卦的虚影流转,气机圆融无隙。
帝俊端坐其上,皇袍上的金乌浴日图隐隐生辉,太一怀抱混沌钟侍立其后,目光扫过之处,
带着太阳星君天然的灼热与睥睨,锋芒毕露,令人心悸。
惹不起。
一个也惹不起。
最后一丝侥幸被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接引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苦涩、仿佛从九幽地府最深处挤出来的叹息,
那叹息声里浸满了算计落空的颓丧和认命的悲凉。准提脸上的赤红也迅速褪去,
化作一片惨淡的青灰,眼神里的疯狂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木然的屈辱。
两人默默转身,如同两片被秋风吹落的枯叶,踉跄着在离那六个紫气蒲团最远、靠近冰冷宫柱的角落寻了块空地。
没有言语,没有对视,只是肩并着肩,缓缓盘膝坐下。
沾满混沌污秽的破败道袍拖在地上,拉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他们微微佝偻着背,头颅低垂,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埋入这片阴影之中,避开所有刺眼的目光。
巫刚冷眼旁观着西方二人组彻底认怂,缩回角落。
他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该做的,能做的,他已经做了。
红云保住了蒲团,鲲鹏迁怒的理由被掐灭在摇篮里,帝俊太一也坐了上去,还欠下自己一个大道誓言。
这紫霄宫讲道的开局,早已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小势已改,大势难改……相信天道会自行纠偏。”
巫刚倚着冰凉的玉柱,识海中念头翻腾,如同混沌初开时翻涌的地水火风,
“接引准提没坐上蒲团,红云、帝俊却坐了。
鸿钧这老硬币,还会按原本的剧本,把鸿蒙紫气给西方那两个‘有缘人’吗?
还是说,会顺水推舟,赐给此刻坐在蒲团上的红云和帝俊?”
一丝隐秘的、带着点恶趣味的期待,如同藤蔓般悄然爬上巫刚的心头。
他倒要看看,这天道代言人,面对这被他硬生生掰弯的轨迹,该如何落子!
这紫霄宫的第一局棋,他巫刚已然搅乱了棋盘,接下来,该鸿钧头疼了。
高台云床之上,鸿钧老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流水,悄然滑过整个大殿。
当视线掠过角落里那对如同霜打茄子般蔫蔫的西方兄弟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
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随即化为一声唯有天道可闻的叹息。
‘罢了。’
‘变数已生,纠缠难解。强扭之瓜,反噬更甚。’
‘且先讲道,再观后效。’
这缕念头刚在鸿钧那近乎与天道相合的庞大元神中闪过,异变陡生!
下方玉柱旁,正暗自盘算的巫刚,心头猛地一悸!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冰冷巨手,毫无征兆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警兆,如同灭世雷霆般在他神魂中轰然炸响!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然抬头,视线如电,穿透层层空间,直刺紫霄宫最前方那高渺的云床!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云床之上,不知何时,已然端坐着一道身影!
道袍古朴,面容模糊在无尽的道韵霞光之中,唯有一双眸子,
如同蕴藏了宇宙生灭、万物轮回的终点,幽深得令人灵魂都要塌陷进去!
他周身弥漫的气息,并非刻意散发的威压,而是大道自然流转的痕迹,玄奥莫测,仿佛他就是“道”在人间的具现。
更令巫刚瞳孔骤然收缩的是,在那身影的头顶上方,一方残缺却散发着至高无上气息的玉色圆碟静静悬浮!
玉碟缓缓旋转,无数细若游丝、却蕴含着本源法则之力的光晕从中流淌而出,
如同亿万条命运的丝线,连接向身后那片无垠的虚无!那虚无之中,仿佛有三千大世界在生灭,有混沌在开辟与重演!
“鸿钧!”巫刚心神剧震,识海中无声地呐喊出这个名字!
那玉碟,必然就是传说中的混沌至宝——造化玉碟!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巫刚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鸿钧是何时到来的!
不,不对!
那感觉无比诡异,仿佛鸿钧一直就坐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只是自己此刻才“看见”了他!
这种时空错位、认知被扭曲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就在巫刚心神失守的刹那,云床之上,鸿钧那双仿佛洞彻过去未来的幽深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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