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应天皇宫,谨身殿偏殿。
建文帝朱允炆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正对着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焦头烂额。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闪烁的老太监黄俨,躬着身子,用看似惶恐实则恶毒的语气低语:“…陛下,老奴本不该多嘴…可如今宫中人心惶惶,都在传…传刘娘娘她…她根本不是回乡祭祖,而是…而是携了宫里的重宝,投奔…投奔燕逆去了!还说…那宝物是诚意伯留下的什么…能改天换地的阵图…”
“胡说八道!”朱允炆猛地一拍桌案,气得浑身发抖,“妙锦忠心耿耿!岂容尔等阉奴污蔑!”然而,黄俨的话像毒蛇一样钻入他疲惫而多疑的心中。刘妙锦离宫多日,音讯全无…绝世阵图…投奔燕逆…这些碎片在他脑中交织,让他的愤怒下,悄然滋生出一丝冰冷的寒意和猜忌。
龙江关外,燕军大营。
“报——!”一名背插三根翎羽的信使狂奔入中军大帐,跪地急报:“暗羽卫急报!已确认刘妙锦一行踪迹,正沿瓯江支流向青田方向移动!李无根与他们会合!”
“好!”朱棣霍然起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择人而噬的猛虎,“传令!”
“命阿鲁台!率本部一千精骑,星夜兼程南下!务必在刘妙锦进入青田武阳村前,将人连同那‘阵图’,给本王‘请’回来!若遇反抗…格杀勿论,图必须到手!”
“令‘山魈’、‘水鬼’两部,即刻封锁武阳村所有进山要道!伪装山匪,许进不许出!擅闯者,杀!”
朱棣的目光扫过角落阴影,声音冰冷,“赵指挥使,李无根这阉狗,屡次三番坏本王大事。本王要他的人头,挂在应天城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亲自督办!”
阴影中,赵无咎的身影微微浮现,脖颈处的暗红蝎纹在帐内火把下诡异地一闪,他躬身,声音毫无波澜:“诺。”身影随即再次融入黑暗。
瓯江渡口,杀机已如弦上之箭!
“停车!检查!”一名凶悍的军官带着几个兵丁围了上来,长矛直指马车,“里面什么人?统统下来!奉上命,缉拿私盐重犯!”
车夫紧张地看向肖华。肖华脸上堆起一丝市侩的假笑,上前一步,袖中滑出一小锭银子,不着痕迹地塞过去:“军爷辛苦,我们是南下去探亲的,车里是女眷,病着,受不得风,行个方便?”他动作隐蔽,但那军官接过银子掂了掂,眼中贪婪一闪,却并未让开,反而更加狐疑地盯着马车:“女眷?病着?掀开车帘看看!”
就在车夫犹豫的刹那,另一名兵丁突然指着马车底部喊道:“头儿!有血迹!”
那血迹是之前拉车伤马留下的,早已干涸发黑,此刻却成了最好的借口!
“私盐贩子拒捕!格杀勿论!”军官眼中凶光大盛,厉声咆哮,猛地抽刀!
周围兵丁的长矛弓弩瞬间对准了马车和江宅三人!更远处,几个伪装成脚夫的“暗羽卫”好手,也悄悄按住了腰间的利刃!
“动手!”肖华的声音与军官的咆哮几乎同时响起!
“嗡!” 弓弦震响!数支弩箭撕裂空气,直射车厢!
江宅的身影在箭矢离弦的瞬间已如鬼魅般消失原地!刀光乍起,如同平地炸开一道青色闪电!
“叮叮叮!”几声脆响,射向车厢的弩箭竟被他后发先至,凌空斩断!
“砰!”肖华如同炮弹般撞入最近的两名兵丁怀中,水磨短棍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砸在对方咽喉和太阳穴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他夺过一柄长矛,横扫千军,逼退一片!
“啊!”惨叫声响起,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马车的兵丁,手腕被一枚细小的钢锥洞穿,毒发见血封喉!李无根苍白着脸,倚在车门处,眼神阴冷如毒蛇!
林悦则飞快地从药箱中抓出几个蜡丸,用力砸向人群最密集处和那几个气息阴冷的“脚夫”!
“噗噗噗!” 蜡丸爆开,浓烈刺鼻的黄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我的眼睛!”
“有毒!闭气!”
混乱的惨叫和惊呼声中,烟雾遮蔽了视线。
江宅的感知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混乱的恶意与杀机中,瞬间捕捉到一条微弱的“生”的气息!那是河边芦苇荡中一条被野兽踩出的、几乎被淤泥淹没的隐秘小径!
“这边!跟我走!”江宅低吼一声,一刀劈开挡路的栅栏,率先冲入浓雾弥漫的芦苇荡!
肖华护住马车,李无根强提一口气,护着刘妙锦紧随其后!
林悦断后,又撒出一把能让人奇痒难忍的药粉!
追兵的怒吼和箭矢破空声被茂密的芦苇和越来越浓的雾气阻隔。江宅如同最灵巧的山鹿,在泥泞崎岖的小径上疾行,每一次落步都精准地避开深陷的淤泥和盘绕的藤蔓。他闭着眼,完全依靠那独特的通灵天赋,感知着周围环境中所有蕴含恶意的窥探与陷阱,硬生生在看似绝境的封锁网中,撕开了一条生路!
直到狂奔出十余里,确认彻底甩脱了追兵,众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下。每个人都狼狈不堪,气喘吁吁,但眼中都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火焰和对朱棣刻骨铭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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