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森扭曲的供词和他最后嘶喊出的那个名字——格伦委员——如同两道混合了剧毒与冰渣的洪流,在别墅门口氤氲的豆沙包香气中猛烈冲刷着每个人的神经。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众人心头烫下更深的、带着阴谋腥气的烙印。
“‘活体金属’…‘清道夫’…灭口…”江宅咀嚼着这几个词,眼神不再是锐利,而是化作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匕首,反复刮过莫里森那滩烂泥般的躯体,最终投向昆仑枢纽站仲裁庭的方向。“‘献祭’…唤醒‘某种东西’…用血肉和灵魂去喂…”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爆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要凝结成霜。“矿场…格伦…好一个仲裁委员!好一座建在尸山血海上的血腥祭坛!”
真相如同剥开腐烂果皮露出的狰狞内核。税务官老鼠不过是个可悲的马前卒,真正的操盘手,那隐藏在无数规则与法袍之下的“八爪”,竟然是仲裁委员会中拥有实权、可以轻易影响他们命运的委员——格伦!难怪他对星河图如此执着,对将他们送入矿场如此热心!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司法程序,而是一场由猎人亲自下场布置的、针对优质祭品的血腥围猎!
“写!”江宅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周素芬的清白报告,现在、立刻、一字不差地写出来!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证据’,也列一份清单,签字画押!”
在【诚实豆沙包】残余力量和伊万黑洞洞炮口的双重“安抚”下,莫里森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体动物,颤抖着在随身光脑上操作。一份措辞严谨、逻辑清晰、完全符合官方格式的验尸报告新鲜出炉,明确排除了周素芬食物中毒致死的任何可能,并“主动”承认了之前报告的“工作失误”源于“外部压力诱导”。同时,一份详尽的非法交易与受贿证据目录,以及指向“八爪”幕后操控的指控声明,也被他带着哭腔签署了生物印记。
翌日,仲裁委员会那冰冷肃穆的殿堂内,气氛凝滞。
周素芬站在被申诉席上,平日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燃烧着被强行按捺下去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戾与讥诮。被冤枉?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又一次印证了这个世界的腐烂与不公。她粗糙的手指没有去搓衣角,而是下意识地虚空抓握着,仿佛在掂量着某个看不见的、沉重锅柄的分量,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报告的光影悬浮在圆桌中央,内容无可辩驳。然而,不等委员们细看,那位八字胡胖子委员——格伦,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抖动:“荒谬!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存疑!谁能证明莫里森是在意志清醒、无人胁迫的环境下出具的?仲裁庭不是儿戏!这种来源不明、疑似屈打成招的‘证据’,根本不能作为洗脱罪名的依据!”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内回荡,带着刻意的煽动性,眼角余光狠狠扫过江宅等人,充满了怨毒——玄真子那幅星河图的账,他一直记着。
其他委员神色各异,有的皱眉沉思,有的面露不耐。
江宅只是冷冷地回视着格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并未争辩。他知道,格伦的反对毫无意义,这不过是垂死挣扎和恶心人的表演。
果然,主位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首席仲裁官奥列格,轻轻敲了敲法槌:“格伦委员,请注意你的措辞和立场。报告程序合规,内容完整,且有莫里森本人的生物印记确认。在没有确凿反证前,质疑其真实性缺乏依据。”他环视一周,“现在,就是否采信这份报告,并据此裁定周素芬女士无罪,进行表决。”
格伦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另一位委员的眼神制止。表决结果毫无悬念,除格伦外,其余委员均投了赞成票。
“本席宣布,”奥列格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针对周素芬女士的‘过失致死’指控,因证据不足且新证据证明其清白,予以撤销。周素芬女士,当庭释放!”
冰冷的合金栅栏无声升起。
周素芬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刮过仲裁大殿,然后,对着那象征着权威与秩序的大门,以及后面那些道貌岸然的面孔,用力地啐了一口。
浓痰砸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声响。
“呸!”周素芬的声音沙哑粗粝,带着长期压抑后爆发的狠劲,“装模作样的老棺材瓤子!俺的清白还用得着你们这帮玩意儿来判?俺的宝贝地狱炖锅呢?!扣了那么久,连个屁都不放!等着发霉下崽儿啊?赶紧还俺!耽误俺给娃儿们熬汤,你们这帮老帮菜赔得起?!”
这突如其来的、粗鄙而充满攻击性的爆发,让整个肃穆的仲裁庭瞬间陷入一种尴尬的死寂。
委员们脸色精彩纷呈,格伦气得八字胡直抖,首席奥列格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想起了档案里关于这个女人“血洗据点”的恐怖记录。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厨娘,这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只是暂时被套上了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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