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股清冽如冰泉、却又带着抚慰万物生机的意念,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舰桥的沉寂,直接接入通讯核心。
公共频道广播:“所有噬时古菌秘境参赛者请注意,秘境入口将于标准宇宙时72小时后彻底关闭。请所有参赛队伍务必于关闭前抵达出口坐标:X-734α,Y-889γ,Z-星域基准锚点。出口处将进行时间晶体数量清点与登记,以此作为最终排名唯一依据。逾期未出者,视为放弃资格,后果自负。重复…”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舰桥内回荡。几乎在公共广播结束的瞬间,一个加密的私人通讯请求在江宅的个人终端急促闪烁——澹台镜。
江宅接通,澹台镜冷峻的面容出现在光幕上,背景是根之都特有的金属管道结构。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深沉,带着一种家族事务缠身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
“江宅,”澹台镜的声音压得很低,开门见山,“麻烦大了。柳家那艘磐岩叶舟的信号在混乱星域边缘彻底消失,柳擎苍被确认‘陨落’。柳家震怒,尤其是柳擎苍那一支的长老。他们认定是你们下的死手。现在,柳家一位金骨境中期的长老,带着人堵在秘境出口。”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柳家放话了。交出三块时间晶体作为‘赔偿损失’,此事可暂时搁置。否则…柳家将动用一切资源,在星海范围内对你们进行不死不休的追杀。这不是威胁,是通知。”
江宅面无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知道了。”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藤原家为什么退出?瓦尔德呢?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澹台家和藤原家做了什么交易?”他语速加快,每一个问题都像投出的匕首,“紫樱说瓦尔德作为交换条件退赛。澹台镜,你们当初答应过什么?扳倒藤原家族!这就是你们搬倒的方式?”
光幕上,澹台镜的眉头紧紧锁起,沉默在加密频道里蔓延,带着沉重的压力。几秒钟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与根深蒂固的世故:“江宅,抱歉。有些规则…或者说,有些游戏,它的玩法你必须明白。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族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高于个人恩怨,高于…所谓的承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揭开一个丑陋的盖子:“藤原家族付出了代价。他们承诺彻底摧毁根之都及所有附属星域内正在进行的所有‘蝎藤’相关非法生物实验室,并销毁所有核心数据和样本。”
江宅眼中怒火升腾,但澹台镜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浇下:“至于瓦尔德…牧夫座深空监狱,你知道吗?那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环境恶劣,死亡率极高。帝国每年会向下辖的大家族强制摊派一定的‘服刑名额’,算是…某种形式的义务或代价。今年,轮到我们澹台家。”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原本,这个名额…应该是我二叔去的。”
江宅瞬间明白了,一股冰冷的愤怒直冲头顶:“所以,瓦尔德顶替了你二叔?!藤原家用一个罪犯,换你们澹台家一个核心成员免于牢狱之灾?!这就是交易?!”
“对。”澹台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家族逻辑,“瓦尔德自愿顶替,条件是藤原家保证他直系亲属的安全和下半生的富贵。而我们家主…认为这个结果可以接受。藤原家自毁根基,又交出了瓦尔德这个级别的‘替罪羊’,足够平息根之都部分高层的怒火,也保全了我二叔。所以,家主决定,不再深究藤原家进行蝎藤实验的事情。”
“不再深究?!”江宅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那他们勾结蝎纹组织呢?!那些被改造的、生不如死的人呢?!蝎纹组织渗透的威胁呢?!你们也不管了?!”
通讯那头,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澹台镜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江宅,对你,对你们小队,甚至对我们根之都的平民而言,蝎纹组织或许是个庞然大物,是致命的威胁。但在更高层面的棋盘上,在那些真正掌握着星域权柄的‘上面’看来…”他顿了顿,吐出的字眼冰冷刺骨,“它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甚至…在某些时候,可能还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家族的利益权衡,从来只看代价与收益,不看对错。”
通话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压抑气氛中结束。光幕熄灭,舰桥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众人沉重的呼吸。
“操!”杰克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油滑的脸上罕见地布满阴霾,“家族?利益?妈的,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秃鹫!”他转向江宅,痞气里带着焦躁,“老大,澹台家靠不住,藤原家这烂摊子现在也甩手不管了,柳家的疯狗还堵在门口狂吠。现在怎么办?真给那帮孙子三块宝贝?”
江宅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冰寒尚未褪去,但眼神已重新凝聚起决断的光芒。“藤原家和蝎纹的账,迟早要算,但不是现在。眼下的麻烦是柳家这条疯狗。”他看向杰克,“我们有多少时间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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