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滂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雨水砸在瓦片,路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张英英缩在之前的角落里,浑身早已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雨衣缝隙浸入里层的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寒气刺骨。
她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只有那双眼睛,透过雨幕,死死盯着数十米外那扇寂静的木门。
时间在雨声中缓慢流逝。
一个多小时,在这冰冷的等待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张英英的脚冻得麻木,嘴唇也有些发紫,但她依旧顽强地坚守着。
终于,那扇木门再次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罗富桂的身影闪了出来。
他依旧撑着那把黑伞,快步融入雨幕,沿着来路返回。
张英英立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忍着刺骨的寒意和麻木感,再次跟了上去。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显泥泞和阴冷,罗富桂的脚步依旧很快,伞面在风雨中微微晃动。
张英英不敢有丝毫松懈,借助着雨声和夜色的掩护,如影随形。
直到看见罗富桂熟门熟路地走进那座独门小院,楼上的某个窗户亮起灯光,张英英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躲在一棵大树后,确认罗富桂没有再出来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彻骨的寒冷和疲惫瞬间席卷而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不敢在此久留,强撑着几乎冻僵的身体,转身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雨水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
每走一步,湿透的裤腿都沉重地拍打着小腿,鞋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回到招待所房间,反手锁上门,张英英几乎是瘫软在地。
她剧烈地喘息着,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挣扎着爬起来,脱下湿透冰冷、几乎能拧出水的衣裤,从空间里取出干爽的毛巾和热水,一遍遍擦拭着冻得发青的身体,直到皮肤微微泛红,那股钻心的寒意才被一点点驱散。
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又喝下一大杯温热的空间泉水,张英英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外面依旧是倾盆大雨,夜色深沉。
而她的心,却因为今晚的发现而剧烈跳动着。
那个隐秘的弄堂,那扇普通的木门,那个特定的敲门暗号,以及罗富桂在暴雨夜独自前往、停留一个多小时的诡异行为。
张英英坐在床边,拿出纸笔,凭借记忆,仔细画下了那条弄堂的大致方位、周边标志,以及那扇门的特点和门牌号。
她回忆着那个敲门声的节奏:三下,停顿,再两下。
第二天终于放晴,张英英在弄堂对面守了一整天,那扇漆色剥落的木门始终紧闭,不见任何人出入,连一丝声响也无。
这死寂让她心头疑云更重。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张英英吃过简单的晚饭,又一次来到那条僻静的弄堂口。
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煤烟和晚饭残余的气味。她这次是来暗探,不敢造次。
在一个无人的拐角阴影里,她迅速动作起来。
从空间里取出药膏,将脸颈和手背的肤色抹得暗黄粗糙,又套上一件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外衫,罩在原来的厚外套上。
最后用一块褪色的方巾严严实实包住头发,在颌下打了个结。
对着小镜子看了看,镜中人已俨然一个饱经风霜的农村老妪。
她深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树枝当拐杖,步履蹒跚地挪到那扇木门前。
没有用罗富桂的暗号,而是抬起手,用指节不甚规律地、带着点老迈的迟疑,叩响了门板。
“叩、叩叩……有人在家吗?”她压着嗓子,让声音显得沙哑苍老。
敲门声在寂静的弄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侧耳倾听,门内没有任何回应,连脚步声也无。
她又加重力道敲了几次,提高了些声音:“请问……有人吗?讨碗水喝……”
门内依旧死寂一片,仿佛里面根本无人居住。
但这更显得反常,若真无人,罗富桂昨夜冒雨前来谁给他开的门?若有人,为何白日不出,夜晚不应声?
张英英心头警铃微作。
她不敢久留,也不再尝试,装作失望地嘟囔了一句“没人啊……”,便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转身离开了弄堂。
张英英在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漆黑角落停下。
她意念微动,从空间里取出蜃影纱,披在身上,身形立刻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她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那扇木门前。
硬闯不行,敲门不应,唯有潜入。
她抬头打量围墙,确实高耸,墙头还密密麻麻地插着锋利的碎玻璃,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略一思索,她退后几步,目光扫过巷弄。
张英英借着蜃影纱的掩护,像一道游弋的暗影,在狭窄的弄堂里快速搜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