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还在屋里压着,像一块冷铁贴在背上。陈凡没动,手指从掌心慢慢松开,那颗青莲子已经收进怀里,紧贴着胸口。他另一只手摸到了衣袋里的布角,布料粗糙,边角磨得发毛,可那符文还在,像是刻进皮肉里的旧疤。
他把布角拿出来,指尖蹭过那道褪色的纹路。不是护身符,也不是随手塞的信物。是钥匙,是他娘在死前亲手交给他的东西。
他闭眼,灵魂空间开启。
百倍时间流速瞬间拉起,外界一息未过,里面已过去近两分钟。白玉台上,青莲子虚影静静浮着,布角的符文也投射出来,两道光影一靠近,就开始震颤,像是同频的弦。
他没急着推演,而是从空间角落取出一本破旧账本。
封皮发黄,边角卷起,纸页脆得像枯叶。这是他早年在藏经阁最偏的架子底下翻出来的,当时只当是门派旧日的物资记录,随手收了。后来几次想扔,又觉得不对劲——封皮夹层有极淡的灵纹,不细察根本发现不了。
现在,他让布角的符文缓缓扫过账本表面。
纸面先是没反应,接着,从右下角开始,渗出暗红的字迹。
血一样。
“玄字三十七,情劫终南山。”
字一出来,布角上的符文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账本也跟着震了一下,差点从白玉台上滑下去。
陈凡睁眼,盯着那行字看了三息。
终南山。他没去过,只知道在凡界西陲,隔着三域,路上全是荒原和凶地。去一趟,少说得走几个月,还不算路上的麻烦。
可这名字不是随便写的。
他把账本翻过来,又翻过去,找“玄字三十七”的编号。没有。宗门典籍里也没这分类。玄一门弟子分内外,编号按山头和资历排,从没听过“玄字”这种叫法。
他闭眼,再进灵魂空间。
这次,他把账本和《星斗诀》下卷并列放上白玉台。下卷是他早年拼凑的残篇,一直卡在几页血符上解不开。现在,他让灵魂空间自动比对符文序列。
推演开始。
时间飞转。
三分钟后,系统跳出一条提示:账本血字中的“玄字”,对应星斗宗古制中的“守秘脉”编号体系。而“三十七”,是该脉第三十七位正式传人。
他心头一震。
守秘脉?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据说星斗宗当年分崩离析,守秘一脉负责保管核心传承,最后全数失踪。凌云子……是不是这一脉的?
他立刻调出凌云子影像的记录,放大他袖口的青莲纹。纹路清晰,三瓣莲,中间一道竖线,和账本上“玄字”二字的起笔完全一致。
是信物。
凌云子是守秘脉的人。
那“玄字三十七”,很可能就是他。
账本不是记录,是接引。
他娘留下的布角,是钥匙;青莲子,是试炼;而这份账本,是路标。
三样东西碰在一起,才显出真文。
他睁眼,呼吸沉了一拍。
不是巧合。从他娘死的那天起,这条路就已经铺好了。每一步,都是设计好的。
他低头,把账本摊在腿上,手指按在“终南山”三个字上。
为什么是那里?第二世情劫,会在那里等他?
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他必须去。
他闭眼,再进灵魂空间,调出凌云子影像的最后一句话:“吾已死,但魂留此地,只为一事。”
他让系统重放这句话,逐帧分析语音波纹。
音调平稳,可说到“一事”时,声波有微弱的空间坐标波动,频率极低,像是被刻意压住。系统追踪波动源头,最终定位——终南山,寒鸦岭,地下三百丈。
和账本指向的位置,一致。
他睁眼,没出声。
证据齐了。
不是猜,不是信,是实打实的线,一根根连到了终南山。
他伸手,把青莲子从怀里拿出来,轻轻按在账本的血字上。
莲子表面微微一颤,青黑色的壳上闪过一道极淡的光,像是回应。
他盯着它,低声道:“第一世是你送我上路……第二世,我亲自去找。”
话落,他把账本收回灵魂空间,塞进最深处。青莲子也放回去,贴着心口。
外面天还是黑的,柴房冷得能结霜。他坐了会儿,起身,走到墙角,从一堆杂物底下抽出一个布包。
打开,是几块干粮,一把小刀,还有一张旧地图。地图是他从外门任务堂偷抄的,标着北域到西境的几条险路。他没动过,一直留着。
现在,他把它折好,塞进怀里。
他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外头风停了,月光斜照进来,落在门槛上,像一道银线。
他看了眼旧柴房,又看了眼演武场方向。
那里立着那块黑铁碑,上头刻着“外门首席陈凡”。孙胖子他们弄的,粗犷,没打磨,可字是认真的。
他没过去。
他知道,他得走了。
他关上门,脚步很轻,绕过几栋屋舍,往山门方向走。
路上遇到两个巡夜的外门弟子,见了他,下意识停下,抱拳行礼。他点头回了一下,没说话。
走到山门时,守门的弟子正打盹,脑袋一点一点。他没惊动,从侧门翻出去,落地无声。
山风扑面,带着夜露的湿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玄一门。
灯火稀疏,屋舍层层叠叠,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他转回头,迈步下山。
山路陡,他走得稳。脚踩在碎石上,沙沙响。走了约莫半柱香,他停下,从怀里摸出那张地图,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终南山,还在三域之外。
他收起地图,继续走。
天边开始泛白时,他已翻过黑风岭,进了荒原。
风大了起来,吹得衣角猎猎响。
他低头,摸了摸心口。
青莲子还在,安静地贴着皮肤。
他知道,这一去,不一定能回来。
可他也知道,他没得选。
他娘用命浇了第一滴血。
他得亲手接下第二滴。
荒原尽头,一道孤峰立在 horizon 上,影子拉得很长。
他盯着那山影,脚步没停。
风吹乱了头发,他抬手拨了一下。
手刚放下,指尖忽然一凉。
像是有谁,在很远的地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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