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木质断裂的钝响混合着血肉被撕裂的可怕声音响起!断腿的尖端深深扎入了头领大腿的皮甲缝隙,刺进了皮肉!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但剧痛让本就因眼睛受创而站立不稳的头领彻底失去平衡,惨叫着轰然倒地!
“小畜生!我杀了你!”头领彻底疯狂,剧痛和暴怒让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地上翻滚挣扎,独眼流着血泪,另一只血肉模糊的眼窝更是骇人,他拔出腰间的短刀,胡乱地朝着苏渺的方向挥舞劈砍!
苏渺早已在他倒地的瞬间,连滚带爬地向旁边闪避,险之又险地躲过几道凌厉的刀风。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肋下的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手中紧握的匕首终于完全出鞘,冰冷的锋刃指向在地上挣扎咆哮的敌人。汗水、雪水混着不知道是谁溅上的血,糊满了他的脸,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着那头垂死挣扎的凶兽。不能退!退一步,就是死!
破庙内,尘埃落定,只余下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头领庞大的身躯倒在血泊里,像一座崩塌的肉山。他仅存的右眼被砸得血肉模糊,彻底失明,大腿上还插着那截断桌腿,身下洇开大片暗红的血泊。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每一次抽吸都带出血沫,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已是弥留之际。
苏渺瘫坐在几步之外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匕首脱手掉在身侧,沾满了黏稠的血。他全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双手更是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炸裂般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汗水浸透的里衣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呕出来。
刚才那短短一瞬的搏杀,耗尽了这具重伤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恐惧如同附骨之蛆,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庙门外,风雪呼啸中,传来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脚步声。
苏渺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他猛地抬头,瞳孔因极致的惊惧而收缩成一点!还有追兵?!
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去够地上的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无法带给他丝毫力量。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心头。完了……他真的……撑不住了……
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无声地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呼啸的风雪和惨淡的月光。
是萧执!
他高大的身形依旧挺直如标枪,但苏渺一眼就看出不同。他玄色的劲装几乎被暗沉的血色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左肩至胸腹的位置,一道狰狞的裂口翻卷着皮肉,深可见骨,鲜血正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砸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他脸上也带着几道血痕,嘴唇因失血而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比外面的风雪更冷,更锐利,如同寒潭淬炼过的刀锋。他的目光在庙内扫过,掠过地上垂死的头领,最后,如同实质般,沉沉地落在角落那个蜷缩着、满身血污狼狈、正用惊恐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希冀的眼神望着他的少年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疑问,只有一种……苏渺无法形容的沉重。像压着千钧巨石。
苏渺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在看到这双熟悉眼睛的瞬间,“铮”地一声断了。所有的恐惧、后怕、委屈、剧痛,还有一丝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萧执”,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只发出破碎的气音。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一旁倒去。
预料中撞击冰冷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股沉稳的力量及时托住了他倒下的身体。那双手臂依旧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萧执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来到了他身边,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单膝跪地,小心地将苏渺瘫软的身体半抱在怀里,避开他肋下的伤处。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萧执身上特有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气息,瞬间包裹了苏渺。这气息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浮木。苏渺的意识在剧痛和脱力中沉浮,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下,靠着墙壁。
萧执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迅速检查苏渺的情况,解开少年早已被冷汗和血污浸透、冻得硬邦邦的破烂外衣。当看到苏渺肋下那片大片深紫发黑的淤青,以及肩头被刀风擦破的血口时,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又冷冽了几分,仿佛破庙内的温度都随之下降。
他沉默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同样沾着血迹的、扁扁的皮质小囊。打开,里面是几个小巧的瓷瓶和一小卷干净的细麻布。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沾着血污和雪泥,此刻处理伤口却异常稳定精准。拔开一个青瓷瓶的塞子,倒出一些气味辛辣刺鼻的褐色药粉,毫不犹豫地按在苏渺肋下那片可怕的淤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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