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老宅坐落在江南水乡深处,白墙黛瓦,九曲回廊,看似与周遭古镇融为一体,实则占地千顷,自成一方天地。高墙内是历经数朝修缮的深宅大院,飞檐斗拱间沉淀着时光,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人抵达时已是黄昏。夕阳给古老的宅邸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压抑。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石狮怒目而视,竟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不太对劲。”宋知谧指尖轻弹,一枚五帝钱悄无声息地落入掌心,其上光华流转,“宅子周围的守护阵法被人改动过,掺入了聚阴的邪术。”
晏沉璧面色冷峻,他比宋知谧更清晰地感受到老宅气息的异常。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本该熟悉亲切,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寒意。尤其当他尝试感应家族传承的守护之力时,竟感到一丝滞涩与排斥。
“守卫也换了。”他目光扫过门廊阴影处几个面无表情、气息阴冷的黑衣护卫,“不是家里的老人。”
晏清辉下意识地靠近哥哥,低声道:“是二叔公的人……晏宏涛。父亲去世后,他一直想把持家族事务,尤其想进禁地书房。”
晏宏涛,晏沉璧的二叔公,家族中辈分最高、权势最盛的长老之一,平素以维护家族传统自居,对晏沉璧接手家族后推行的一些“现代化”改革颇为不满。
“看来,我们这位二叔公,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多。”晏沉璧冷笑一声,径直走向大门。
黑衣护卫伸手阻拦,语气生硬:“大少爷,二老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老宅,尤其是……您和清辉少爷。”
“滚开。”晏沉璧甚至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眉间龙纹金砂微不可察地一闪,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释放。那几个护卫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退开,竟无法再上前一步。
宋知谧暗自点头,晏沉璧对朱砂之力的运用越发纯熟了。她紧随其后,灵力悄然散开,感知着宅院内的每一丝波动。
宅内异常安静,仆从寥寥,且个个行色匆匆,低头回避他们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苗疆回龙潭边的腥甜气息。
“去书房。”晏沉璧目标明确,穿过重重庭院,直奔位于宅院最深处的那栋独立小楼。
禁地书房所在的“听松阁”更是守卫森严,不仅明处有护卫,暗处还潜伏着几道晦涩的气息。晏沉璧视若无睹,正要推门,一个苍老而阴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沉璧,你终于回来了。还带着……这位玄门的高徒,和不清不白的清辉。”
三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暗紫色团花缎面长袍、手持沉香木拐杖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正是二叔公晏宏涛。他年近七旬,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深藏的算计。他身侧站着一位穿着怪异道袍、面色苍白的中年道士,正是那日寒山寺出现过的玄冥子!只是此刻的玄冥子,气息似乎与这老宅的阴冷融为一体,更加深不可测。
“二叔公。”晏沉璧语气平淡,“我回自己家,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晏宏涛皮笑肉不笑:“自然不用。只是最近老宅不太平,恐有邪祟作乱,我特意请了玄冥子大师前来坐镇,加强防护。也是为了保护家族重地,尤其是这间书房。”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晏清辉。
晏清辉身体一颤,下意识地抓住哥哥的衣袖。
宋知谧上前一步,挡在晏清辉身前,直视晏宏涛:“邪祟?我看这宅子里的邪气,正是从某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晏长老,你身边这位‘大师’,可是与天魔信徒脱不了干系。”
玄冥子阴恻恻地开口:“黄口小儿,休得污蔑!老夫在此布下的是正统的‘九转聚灵阵’,为的是凝聚龙脉余气,滋养晏家运势。”
“聚灵阵?”宋知谧嗤笑,“以阴煞石为基,引地底秽气,这分明是‘九幽锁魂阵’的变种!你是想将整个晏家老宅变成滋养天魔的温床!”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晏宏涛身后的护卫纷纷亮出兵刃,玄冥子袖中也滑出几张漆黑的符箓。
晏沉璧将弟弟往宋知谧身边推了推,自己则直面晏宏涛,声音冰寒:“二叔公,我最后问一次,你是自己让开,还是我‘请’你让开?”
晏宏涛脸上伪装的平和终于破裂,露出狰狞之色:“晏沉璧!你别以为当了家主就了不起!晏家千年基业,不能毁在你这个一心向佛、不谙世事的小子手里!只有遵循古老契约,借助‘圣主’之力,晏家才能永世不朽!”
“古老契约?”晏沉璧捕捉到关键词,“果然,你一直都知道《天魔契约书》的存在!甚至,你才是如今契约的执行者!”
“是又如何?”晏宏涛彻底撕破脸,狂热地喊道,“圣主即将重生,待他君临天下,我便是从龙之臣!晏家将在我的带领下,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而你,还有这个被污染的孽种,都将成为圣主重生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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