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夜探之后,沈静姝的生活似乎并未发生太大变化。她依旧每日处理府务,只是行事间更多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警惕。那支羊脂玉簪被她妥帖收好,并未戴出,但心底那份悄然确立的盟约,却让她在面对纷杂事务时,更多了一份沉静的力量。
关于“重要信物”的消息,按照萧景珩的计划,开始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如滴水入海般,极缓极慢地向特定范围渗透。沈静姝按捺住性子,如常度日,等待着可能出现的动静。
然而,最先等来的,却不是影卫的踪迹,而是一场意外的火。
这夜子时刚过,府中一片寂静。沈静姝浅眠中,忽被一阵隐约的喧哗和焦糊气味惊醒。
“走水了!走水了!怡心院走水了!”
外面传来惊慌的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怡心院?沈静怡的住处!
沈静姝瞬间清醒,立刻披衣起身。碧玉和小禾也已被惊醒,匆忙进来伺候。
“小姐,是二小姐那边……”碧玉脸色发白。
沈静姝蹙眉,沉声道:“慌什么!小禾,你立刻去召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带上水桶、棉被去怡心院救火!碧玉,随我过去看看!”
她心中疑窦丛生。好端端的,怡心院怎么会突然走水?是意外,还是……人为?
赶到怡心院时,火势已然不小,主要集中在西侧的厢房,那里通常是堆放杂物和低等丫鬟居住的地方。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下人们乱作一团,提水救火的,惊慌叫喊的,现场一片混乱。
沈静姝一眼就看到被丫鬟翠儿搀扶着、站在院子中央哭得几乎晕厥的沈静怡。她头发散乱,只穿着中衣,外头胡乱披了件斗篷,模样狼狈不堪。
“我的首饰……我的衣裳……都没抢出来……全都烧了……”沈静怡捶胸顿足,哭嚎着,“是哪个天杀的要害我啊!”
沈静姝无暇理会她的哭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现场。火势虽凶,但奇怪的是,似乎并未有向正房和其他重要建筑蔓延的趋势,主要集中在西厢。而且,救火的下人中,有几个身影似乎格外“卖力”,不停地指挥吆喝,却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阻挡着其他人靠近火场核心区域。
“所有人听令!”沈静姝清冷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分成三队!一队继续泼水压制明火!一队负责阻断火势,将靠近火场的易燃物全部移开!最后一队,由赵管事带领,立刻检查所有院落的水缸和水渠,确保水源充足,防止有人趁乱在其他地方纵火!”
她条理清晰的指令瞬间稳住了慌乱的人群。下人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依令行事,效率提高了不少。
沈静姝则带着碧玉和两个可靠的粗使婆子,避开混乱的人群,绕到怡心院后方,仔细观察。果然,在西厢房后窗下的草丛中,她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几处草叶有被踩踏碾压的痕迹,空气中除了烟熏火燎之气,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并非木材燃烧所产生的特殊气味。
“小姐,您看这里!”碧玉眼尖,在墙角发现了一小截未完全烧尽的、颜色深暗的布条,材质不像府中常用之物。
沈静姝用帕子小心捏起那截布条,凑近鼻尖闻了闻,那特殊的气味更明显了些。“是火油。”她心中冷笑,果然是有人纵火!
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烧死或者吓唬沈静怡?还是想制造混乱,趁机做些什么?那几个行为异常的仆人……
她不动声色地将布条收起,转身回到前院。火势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被控制住,渐渐熄灭。西厢房烧毁了大半,所幸发现及时,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也未波及主屋和其他院落。
沈静怡还在那里哭哭啼啼,见到沈静姝过来,立刻扑上来抓住她的衣袖,涕泪横流:“大姐姐!有人要杀我!你一定要查出来是谁!一定是哪个黑心肝的下人报复我!或者……或者是母亲以前的仇人……”
沈静姝淡淡抽回自己的衣袖,目光扫过那几个之前行为可疑、此刻正悄悄往人群后缩的仆人,冷声道:“此事我自会查明。翠儿,先扶二小姐回房休息,熬碗安神汤给她压惊。”
打发走沈静怡,沈静姝立刻下令:“今夜所有在怡心院当值、以及参与救火之人,全部留下,逐一问话!赵管事,带人仔细搜查火场废墟,任何可疑之物,哪怕是一点灰烬,都不许放过!”
她倒要看看,这场火,到底能烧出什么牛鬼蛇神!
天光微亮时,初步的调查有了结果。
赵管事呈上几样从废墟中扒找出来的东西:一个几乎烧毁、但依稀能看出是用于盛放火油的皮囊残骸;几块带着火油味的碎砖,推测是纵火者用来引火或助燃的;还有一枚在靠近后窗的灰烬中发现的、未被完全烧毁的铜制腰牌,虽然熏得漆黑,但边缘的纹路依稀可辨,并非安国公府下人的制式腰牌。
而问话的结果则显示,那几个行为异常的仆人,口径出奇地一致,都说是起夜时偶然发现火光,便立刻呼喊救火,对自己之前有些异常的举动,则含糊其辞,推说是救火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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