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使团抵京前的最后几日,朝堂上下暗流涌动。萧景珩与沈静姝虽已定下应对之策,但为了更直观地了解京中民情,也为暂时抛开沉重政务,这日清晨,萧景珩做出了一个决定。
“姝儿,今日天气尚可,陪为夫出去走走可好?”萧景珩换上一身靛蓝色锦缎常服,玉冠束发,少了几分储君的威严,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
沈静姝正对镜簪花,闻言回头,眼中闪过讶异,随即化为盈盈笑意:“夫君今日怎有如此雅兴?”
“整日困于宫墙之内,对着那些勾心斗角的奏章,着实气闷。”萧景珩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一双璧人,“况且,北戎使团将至,我也想亲耳听听,市井之间的百姓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听百官言,不如闻百姓声。”
沈静姝了然,他这是要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她欣然应允,也让碧玉找来一套寻常官家小姐的鹅黄色衣裙换上,卸去珠翠,只簪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清丽脱俗。
两人只带了扮作小厮的荆锋和两名便装侍卫,悄无声息地从东宫侧门而出,融入了清晨熙攘的京城街道。
久违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叫卖声、吆喝声、孩童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也洒在沿街林立的店铺招牌上。卖早点的摊子热气腾腾,刚出笼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绸缎庄的伙计正卸下门板,露出里面色彩斑斓的布料;甚至有走街串巷的货郎,摇着拨浪鼓,吸引着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
萧景珩紧紧握着沈静姝的手,护着她走在人流稍少的一侧。他看着眼前这派繁华安宁的景象,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似乎被这人间烟火气驱散了不少。这是他的江山,他的子民,他必须守护的太平。
“糖葫芦!”沈静姝目光被一个老伯扛着的草靶子吸引,上面插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裹着糖衣的山楂。
萧景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眼中流露出几分孩童般的期待,不由得失笑,对荆锋示意。荆锋立刻上前,买了两串最大的回来。
沈静姝接过,咬了一口,外层糖衣脆甜,里面山楂微酸,熟悉的味道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她将另一串递到萧景珩嘴边:“夫君也尝尝?”
萧景珩自幼长于宫廷,何曾吃过这等街边小食?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就着她的手咬了一颗。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尚可。”他矜持地点评,眼中却带着笑意。
两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信步闲逛。萧景珩刻意留意着街边茶肆、酒楼里众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北边那些蛮子又要派使臣来了!”
“可不是嘛!说是来恭贺太子大婚,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怕他作甚!有太子殿下在,那些蛮子翻不起浪来!殿下连端王都能收拾了,还怕他们?”
“就是!咱们现在日子刚好了点,粮价也稳了,可不能让那些蛮子给搅和了……”
“听说太子妃娘娘也是极厉害的,跟殿下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珠联璧合!”
“可不是嘛!有这样的储君和储妃,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
大多数百姓言语间对东宫充满信心,对北戎则带着警惕与不屑。萧景珩与沈静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民心可用,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行至一处书肆,沈静姝被门口摆放的一些话本和游记吸引,驻足翻阅。萧景珩则对一旁售卖的地理志和地方杂记颇感兴趣,拿起一本关于北地风物的书籍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骚动和女子的惊呼声。只见一个衣着华贵、满脸横肉的公子哥,正带着几个家丁,拉扯着一个卖绣品的少女,口中不干不净:“小娘子,跟爷回府,保管你吃香喝辣,比在这风吹日晒的强……”
少女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周围百姓虽面露愤慨,却似乎畏惧那公子哥的身份,不敢上前。
萧景珩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荆锋无需他吩咐,已如鬼魅般上前,只三两下,便将那几个嚣张的家丁撂倒在地,出手干净利落。
那公子哥见家丁瞬间被制服,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指着荆锋骂道:“哪里来的狗东西,敢管小爷的闲事?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萧景珩缓步上前,将沈静姝护在身后,面色沉静,目光却冷得像冰:“哦?你是谁?”他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公子哥被他气势所慑,气焰矮了三分,但仍强撑着叫道:“我……我舅舅是京兆府的王主簿!你……你们敢动我,吃不了兜着走!”
“京兆府主簿?”萧景珩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大的官威。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按律该当何罪,看来你舅舅没教过你。”他不再看那色厉内荏的纨绔,对荆锋淡淡道:“送去京兆府,告诉府尹,依法严办,若敢徇私,让他自己掂量后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