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树欲静而风不止。新政触及旧利，总会有人不适。徐姑娘，你以为如何？”
徐清韵沉吟片刻，认真答道：“回娘娘，臣女浅见，新政如大浪淘沙，虽一时搅动沉渣，但终将涤荡污浊，使清水显现。田亩清查，为的是赋税公平；盐政改革，为的是利国利民；至于限制北戎贸易，亦是避免生灵涂炭的良策。那些非议，不过是固步自封，不见森林罢了。”
“好一个‘不见森林’。”沈静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有此见识，甚好。这京城的风向，还需像你这般明理的人，去慢慢扭转。”
在永宁侯府盘桓了约莫一个时辰，沈静姝便起身告辞，仪驾返回东宫。她此行，既彰显了皇家对支持新政老臣的恩宠，也实实在在地摸到了勋贵官场中对当前时局最真实的脉搏——有支持，有观望，更有隐藏在歌舞升平下的不满与阻力。
萧景珩早已在殿中等候，见她归来，忙上前扶住：“如何？可还顺利？身子可还吃得消？”
沈静姝靠着他，卸下在人前的端庄，露出一丝倦色，但眼神清明：“一切顺利。永宁侯感激涕零。只是……”她将宴席间所闻所见，细细说与萧景珩听。
萧景珩听罢，冷哼一声：“孤便知如此。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他们只看到自家田亩被量，却不见国库充盈可惠及天下；只觉盐引难获，却不想想往日盐政腐败之害；北境之事，更是只图一时痛快，不顾国力民情。”
“夫君息怒。”沈静姝柔声劝道，“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大局掌控在手，这些杂音，翻不起大浪。知晓了他们心中所想，我们日后推行政策，或疏导，或压制，方能更有针对性。”
萧景珩握紧她的手，叹道：“若非姝儿今日亲往，孤只怕还沉浸于奏报的太平景象之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言不虚。”
夜幕低垂，东宫灯火通明。一场热闹的寿宴背后，是暗流涌动的朝局。夫妻二人并肩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对前路的清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甚。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走得更加稳健与审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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