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萧令仪的降生,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风,为东宫带来了无尽的欢声笑语。萧景珩俨然成了女儿奴,政务之余,最大的乐趣便是抱着粉雕玉琢的女儿,看她咿呀学语,或是听萧靖初像个小大人般给妹妹背诵新学的诗句。沈静姝产后调养得当,气色日渐红润,看着儿女绕膝,夫君体贴,只觉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这日午后,萧景珩难得清闲,抱着女儿在庭院中散步。小令仪已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偶尔发出咿呀之声,引得萧景珩眉开眼笑。
令仪,看,这是桃花,这是海棠。他耐心地指着园中花卉,也不管女儿是否听得懂,待你再大些,父王带你去看更美的景致。
沈静姝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唇角含笑,手中为女儿绣着一个小小的香囊。萧靖初则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认真地临摹字帖,时不时抬头看看父王和妹妹,小脸上满是满足。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就在萧令仪满月宴后不久,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一声惊雷,打破了这份祥和。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镇北侯的亲笔奏报摊在御案上,字迹仿佛带着边关的烽火与血腥。
殿下,北戎勃帖汗亲率五万精锐,突袭我云州外围三处堡垒,守军拼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堡垒……尽数陷落。勃帖屠我军民数千,掳掠粮草牲畜无数,现已陈兵云州城下,气焰嚣张!兵部尚书声音沉重地禀报着。
萧景珩面沉如水,手指紧紧攥着奏报,骨节泛白。他没想到,勃帖在经过春狩阅兵的震慑和经济锁困的消耗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敢如此孤注一掷,发动如此规模的突袭。这无疑是对大周,对他萧景珩权威的赤裸裸挑衅!
云州城情况如何?萧景珩的声音冷得像冰。
回殿下,镇北侯已紧急调派援军,云州城高池深,储粮充足,暂可无忧。然勃帖此番来势汹汹,且其麾下骑兵骁勇,若长期围困,或是分兵劫掠周边州县,后果不堪设想。兵部尚书忧心忡忡。
几位老成持重的将领主张谨慎,认为应先稳固防线,摸清勃帖真实意图与兵力部署,再图反击。而一些年轻气盛的将领则慷慨激昂,力主立刻调集大军,迎头痛击,以雪前耻。朝堂上顿时争论不休。
萧景珩强压怒火,挥退了众臣,只留下几位心腹。他在殿内踱步,目光扫过悬挂的边境地图,最终定格在云州的位置。这时,他忽然想起什么,对贴身内侍吩咐:去请太子妃过来。
沈静姝步入书房时,已从宫人紧张的神色中猜到了几分。她看到萧景珩凝重的面色,心中了然,缓步上前,轻声问道:夫君,是北境出事了?
萧景珩将镇北侯的奏报递给她,沉声道:勃帖狗急跳墙了。孤之前还是太过怀柔,竟让他以为我大周可欺!
沈静姝快速浏览完军报,秀眉微蹙,但眼神依旧冷静。她沉吟片刻,开口道:夫君,勃帖此举,看似凶猛,实则更像是困兽之斗。据妾身先前了解,去年北戎草原雪灾严重,牲畜冻死无数。他内部定然出现了严重的物资短缺,各部族怨声载道。此时发动战争,无非是想通过掠夺来缓解内部矛盾,稳固其本就不稳的汗位。
萧景珩眼中寒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他既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空虚。我们若只正面迎战,即便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且难以将其根除。沈静姝走到悬挂的巨幅边境地图前,指尖划过北戎腹地,何不效仿当年汉武旧事?派一支精锐骑兵,绕道漠北,直插其王庭所在!同时,命镇北侯在云州一线固守,吸引其主力。再令陇西、朔方等镇兵马,伺机出击,袭扰其侧翼与补给线。
她顿了顿,指尖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完整的包围态势,继续分析,声音清晰而沉稳:勃帖若回救王庭,则云州之围自解,我军可衔尾追击;他若不顾王庭,强攻云州,则其根基动摇,内部必生大变。此乃攻其必救,一举两得之策。至于那支奇兵的人选……她看向萧景珩,需得一员智勇双全、胆大心细且对草原地形极为熟悉的大将。
萧景珩听着她的分析,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锐利的光芒所取代。他凝视着地图,脑中飞速盘算,片刻后,猛地一击掌:好!就依姝儿之策!勃帖既然自己把脑袋伸了出来,孤就一刀砍了它,永绝后患!他看向沈静姝,目光灼灼,奇兵主帅,孤心中已有人选——镇北侯副将,游击将军赵破虏!他出身边军,自幼与北戎周旋,对草原了如指掌,且悍勇善战,屡立奇功,正是执行此策的不二人选!此人还有个特点,极善长途奔袭,曾率一小支部队深入草原月余而返,对寻找水源、辨别方向颇有心得。
计议已定,萧景珩立刻重新召见重臣,部署方略。他不再犹豫,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决断力。一道道军令如同出鞘的利剑,从京城发出:
加封镇北侯为北征大都督,总督云州一线军务,务必守住云州,拖住勃帖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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