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困境交心
兰玥缩在牢笼角落,后背贴着冰冷的石壁,铁链拖地的“哗啦”声时不时传来,墙角老鼠跑过,恐慌的氛围一点点往人骨头里钻。
盘石坐在她旁边,背靠着铁栏,他侧头看着兰玥,见她眼圈红红的,却没哭出声,只是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他心里的自责像潮水般涌上来:“兰玥,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兰玥摇摇头,声音有点发颤:“不怪你,盘石大哥,是我非要去赌坊的……”她话没说完,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叹息,阿度正坐在离铁栏最近的地方,低着头,卷发垂下来,遮住了脸,手里还紧紧攥着一颗赢来的红宝石——其余的宝物都被刀疤男抢走了,只剩下这一颗小小的红宝石,舍不得松开,像是握着最后一点念想。
这几天阿度一直跟着他们,话不多,却总把事情打理得妥帖:兰玥喜欢吃的胡麻饼,他会提前去排队买;逛街时兰玥大买特买摆,他也只是默不作声的拿着小山般的物品;盘石提醒兰玥注意安全,他也会跟着点头,像个听话的弟弟。可兰玥和盘石都没问过他的来历,只当他是落魄人家的孩子被卖做奴隶,跟着他们混口饭吃罢了。
此刻囚笼里的沉默太压抑,兰玥忍不住轻声开口:“阿度,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阿度的肩膀颤了一下,没抬头,声音闷闷的:“没做什么,就是个卖力气的。”
“可你看着不像北漠人。”盘石接过话,目光落在阿度的卷发上——北漠人多是直发,而阿度的头发带着自然的卷,皮肤也比北漠人深些,更像西域来的,“你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阿度沉默了很久,久到兰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慢慢抬起头。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眼睛红红的。攥着红宝石的手紧了紧,声音沙哑的传来:“我是西域的,从于甸来的。”
“于甸?”兰玥眨了眨眼,她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西域有很多小国,于甸产美玉,可常年打仗,“那里……是不是很乱啊?”
提到家乡,阿度的眼神暗了下去,他靠在铁栏上,慢慢说起了往事:“乱,太乱了。前几年,龙腾的兵从东边打过来,把我们村外的麦田都烧了;没过多久,君临国的人又从北边来,抢我们的羊和粮食。我家有三个弟弟,最小的才五岁,天天喊着饿,我娘只能把仅有的粗饼掰成四份,自己饿着肚子看着我们吃。”
他顿一下,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咽苦水:“我是老大,总得想办法。有天村里来了个男人,穿锦袍,说君临国的广脉山有矿,缺苦力,只要去挖矿,每月能给五两银子,还管饭。他说要是挖到宝石美玉,还能额外赏钱,够我们家吃好几年的。”
“那你爹娘肯定很高兴吧?”兰玥轻声问,她能想象到,要是有人能给南溟的渔民送银子,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阿度点了点头,眼里却没笑意:“高兴,我爹接过银子时,眼泪直流。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布包里,压得布包都变形了。他摸着我的头说,‘阿度,去了好好干,等你回来,咱们就盖新房子。”
说到这里,阿度的声音哽咽了,他抬手抹了把脸,却没擦掉眼泪:“我也高兴,想着挖到宝石赚到银子,就给我娘买块新布做一身新衣,给弟弟们买糖糕,买肉饼,最小的弟弟总说想吃带芝麻的粗饼,他还从没吃过,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兰玥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攥紧了手里的布包——里面还剩几颗珍珠,她以前觉得这些珍珠不算什么,可现在听阿度说,二十两银子就能让他爹那么高兴,才知道这些珍珠在乱世里,可以做多少事。
“可你怎么会被卖成奴隶呢?”盘石带着疑问,他记得自己在南溟巡逻时,见过逃难的西域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却从没想过他们会遭遇这些。
阿度苦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额角的疤:“我被骗了。刚到君临城,就被人用黑布蒙住了头,等掀开布时,已经在一个大院子里,周围全是跟我一样的人,都被铁链锁着。那个穿锦袍的男人站在高台上,说我们不是来挖矿的,是他买来的奴隶,谁要是不听话,就打断腿。”
“奴隶?”兰玥的声音提高了些,她们南溟从来没有“奴隶”一说,父亲说过,山哈族的人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不会被人当货物卖,“他们怎么能这样?你没跑吗?”
“跑了,怎么没跑?”阿度的眼神空洞,“第一次跑,才跑出城门就被抓回来了。奴隶主让两个壮汉按着我,用鞭子抽我的背,抽得我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说‘再跑,就把你扔去喂狼’。我趴在地上,疼得嗷嗷叫,可没人理我,连路过的官兵都假装没看见——他们跟奴隶主是一伙的,只要奴隶主给银子,他们就帮着奴隶主。”
他说着,掀起后背的衣服,火把的光下,能看见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已经淡了,有的还泛着红。兰玥吓得捂住了嘴,盘石表情愤怒,心里的怒火像要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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