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府的官邸内,药香与檀香交织,冲淡了些许硝烟气息。
老蒋半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身上裹着厚棉袍,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泛着青黑,每说一句话,都要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胸腔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握着参茶的手都微微发颤。
“咳……咳咳……”
他抬手按住胸口,侍从连忙上前轻拍其脊背,半晌才缓过气来,接过温热的参茶抿了一口,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一众将领,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诸位,此次遇袭……幸得医护人员全力救治,才捡回一条性命……但眼下国难当头,我身不能亲赴前线,只能与诸位共商御敌之策。”
军政部长何应钦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份厚厚的战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沉声道:
“委员长,各地守军伤亡与装备损耗统计已汇总完毕。
豫西、黔贵一线激战月余,我军阵亡校尉以上军官两百三十七人,其中少将旅长三人、上校团长七人,皆为身经百战的骨干;
士兵伤亡逾四万,其中阵亡两万一千余人,重伤一万八千余人,溃散近三千;
损毁九二式步兵炮四十二门、迫击炮八十七门,重机枪一百一十六挺、轻机枪三百余挺,步枪损耗四万余支,弹药储备仅余战前三成,手榴弹、炸药包等攻坚物资告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洛川、桂陵收复过程中,民房损毁三万余间,粮库被鬼子焚毁两座,仅存的粮食仅够前线部队支撑十日;
桂陵城外的工坊区被轰炸殆尽,枪械维修、弹药复装能力损失过半;黄河沿岸的堤防虽未被炸毁,但多处出现险情,需抽调兵力加固,否则恐生溃决之患。”
话音刚落,阶下便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第廿一军军长顾祝同上前一步,脸色铁青:“委员长!此次祸患,根源全在陈峰!若不是他在苏北拥兵自重,暗中搅动局势,鬼子怎会有机可乘!
洛川、桂陵虽收复,但我军损耗如此惨重,说不定就是他故意坐山观虎斗,妄图渔翁得利!”
“顾军长此言差矣!”
立刻有人反驳,正是第卅二军军长商震,他眉头紧锁,沉声道:
“此次袭击分明是东瀛鬼子的阴谋,特高课的密电早已截获,刺杀计划、焚城指令一应俱全,人证物证俱在!
陈峰部在豫西、黔贵浴血奋战,收复失地,牵制了鬼子主力,若没有他们,防线早已崩溃,何谈保住半壁江山?”
“商军长怕是被陈峰的表象迷惑了!”顾祝同怒道,
“他手握重兵,却迟迟不与中央军汇合,分明是心怀异心!此次我军将领伤亡惨重,装备损耗巨大,他却损兵折将极少,这难道不是刻意为之?
说不定那所谓的反间计,也是他一石二鸟的毒计,既离间了东瀛与西洋,又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荒谬!”商震当即驳斥,
“前线将士拼死杀敌,顾军长不思如何御敌,反而在此猜忌自己人!豫西战场,陈峰部二纵队为抢占沁水水库,伤亡逾两千,秦岳司令员身中三枪仍坚持指挥;
虎牢关之战,他们以少敌多,硬生生挡住了五万联军的猛攻,这样的牺牲,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两人争执不下,阶下将领也分成两派,议论纷纷。
老蒋闭着眼,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失威严:“咳……够了。此次遇袭,东瀛鬼子是主谋,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当前国难当头,外寇压境,若内部自相猜忌、自相残杀,只会让鬼子有机可乘,让华夏万劫不复。
陈峰部虽与中央素有隔阂,但此次抗日有功,若此时对他动手,只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瓦解抗日力量。”
“可是委员长……”顾祝同还想争辩,却被老蒋抬手打断。
“此事就此作罢。”老蒋的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传令下去,各地部队暂时搁置争议,一致对外。中央军主力向豫西、鄂北集结,配合陈峰部巩固防线;
滇军、川军继续坚守黔贵边境,阻击东南亚联军;晋绥军加强华北防御,牵制东瀛华北方面军;后方兵工厂全力赶制武器弹药,征调民夫运送补给,务必保障前线供应。
至于陈峰,暂时观望,若他能继续抗日,既往不咎;若他敢有异心,再作处置。”
一众将领见状,纷纷躬身领命:“遵委员长令!”
老蒋微微点头,又咳了几声,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何应钦与几位核心幕僚,继续商议补给调配与防线加固的细节。
官邸内的药香愈发浓郁,映衬着他苍白的面容,更显局势的沉重。
与此同时,东瀛本土的皇宫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压抑的焦躁。
只剩一只耳的天皇身着戎装,面色阴沉地坐在御座上,手中紧攥着那份从洛川战场缴获的武器图纸,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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