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春阳刚晒暖医馆的药圃,薄荷苗就冒出了新绿芽。小石头蹲在苗边,用指尖轻轻碰芽尖,笔记上刚画好的 “江南春水草” 还沾着墨痕 —— 那是陆衍昨天翻古籍时指给他看的,说江南的脉气藏在水里,草叶能跟着脉气晃。
“林姐姐,有信!”苏沐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寂静的房间,她高举着一封湿漉漉的信,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信封上印着一朵淡粉色的杏花,花瓣在水中浸泡后显得有些透明,边角也被水浸得发皱,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旅程。
“这是从江南乌镇来的信,送信的人说,那边下了整整半个月的雨,水都淹到码头了!”苏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讶和担忧。
林薇急忙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拆开,生怕弄湿了里面的信纸。展开信纸,只见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带着些许急意,仿佛写信的人在匆忙中写下这些文字。
“……雨不停,水不退,田里的稻种都泡烂了,有的人家屋脚裂了缝,能看到水里泛着绿光,像地脉的气在乱晃……我爹以前说,这是‘脉气涝’,可他走得早,我找不到引脉的法子……”
林薇的眉头紧紧皱起,她能想象到信中所描述的景象,雨水淹没了稻田,房屋岌岌可危,地脉的气息也被扰乱。而写信的人,阿杏,显然对这种情况感到束手无策。
信的末尾,落款是“阿杏”,旁边还画着一只小小的乌篷船,那是乌镇的标志性船只。林薇凝视着这只小船,仿佛能看到阿杏在船上焦急地望着远方,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脉心珠碎片在林薇掌心微微发烫,薄荷苗的新绿芽突然指向东南 —— 正是江南的方向。“是江南的脉气醒得太急,春雨又多,脉气淤在水里排不出去,才成了涝。” 沈知远已经收拾好药箱,里面除了常用的草药,还多了罐 “祛湿通脉散”,是用麦村的炒麦芽、西海的盐晶、南海的珊瑚碎磨的,“得赶紧去,再拖下去,脉气淤久了会冲坏屋基。”
往江南的路上,马车换成了乌篷船。船行在运河里,两岸的杏花正开,雨丝沾在花瓣上,落在水面溅起小圈。小石头趴在船窗边,伸手接雨,苏沐在船里熬着祛湿粥,用的是江南的新米和薄荷干,粥香混着杏花的甜,飘得满船都是。
“前面就是乌镇了!” 撑船的老船夫指着前方,水面突然变宽,能看到远处的码头泡在水里,几艘乌篷船歪歪扭扭地泊在岸边,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正蹲在码头边,用竹竿探水深,竹竿上刻着淡淡的脉纹。
“是阿杏!” 林薇认出信上画的乌篷船,就停在姑娘身边。阿杏听到动静,抬起头,眼里带着红丝,手里还攥着块磨得光滑的木片 —— 是橹的碎片,“你们是长安来的守护者吧?我等了你们三天,再不下雨停,码头的老屋就要塌了。”
她领着众人往村里走,脚下的青石板都泡在水里,踩上去咯吱响。有村民扛着木桶往屋外舀水,木桶的铁箍都锈了,桶壁上印着 “李记” 的老字;有阿婆坐在门槛上,手里缝着旧蓑衣,蓑衣上的棕榈丝都泛白了,却还舍不得扔。“我爹以前是乌镇的守脉人,他说这些老物件沾着日子的气,能帮地脉顺气。” 阿杏指着码头边的一艘旧乌篷船,船尾的老橹裂了道缝,橹柄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这橹是我爹留下的,他走的时候说,要是遇到脉气涝,就用这橹引气,可我试了好几次,都没用。”
沈知远蹲在水边,指尖探进水里,能感觉到脉气像乱流一样撞来撞去,水里的绿光就是脉气淤住的痕迹:“是脉气‘淤得太实’,光靠老橹引不动,得用‘疏’的法子 —— 先把百姓的老物件聚起来,用它们的气当‘引子’,再用五脉信物的余泽通脉,最后让大家一起喊号子,把淤气顺出去。”
村民们听说要聚老物件,都回家翻箱倒柜:扛来用了二十年的旧木桶,桶底还留着去年装稻种的痕迹;拿来缝了又缝的旧蓑衣,阿婆说这蓑衣挡过十年的雨;连村里的孩子都抱来磨圆的鹅卵石,说这是在河边捡的,年年都踩着它跳格子 —— 满满当当堆了半码头,每样物件都沾着乌镇的烟火气。
陆衍翻着《守脉传承录》,在 “江南脉疏” 章节找到记载:“春水脉涝,需以‘水引’通之,老橹为‘主引’,旧物为‘辅引’,五脉余泽撒于水,百姓呼‘脉气顺,水归河’,可疏淤气。” 他指着老橹:“阿杏,得你握着老橹站在码头中央,你是守脉人的女儿,你的气能跟老橹通上。”
阿杏握着老橹,手有些发抖,老橹的木纹贴着掌心,突然传来股暖意 —— 像她爹以前教她撑船时,握着她的手教她转橹的温度。林薇将五脉信物的余泽撒在水里:珊瑚粉融成淡红的丝,盐晶碎化出细白的粒,铜钉屑沉在水底闪着光,螺壳粉飘在水面像小星子。“大家把旧物围着码头摆成圈,跟着我喊!” 王大叔(他听说江南涝灾,特意跟着来帮忙)举起旧木桶,率先喊:“脉气顺,水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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