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露镇的昼夜是场湿冷的拉锯 —— 阿禾清晨抵达时，镇外的田埂上结着层薄霜，白花花的像撒了层碎盐，踩上去 “咔嚓” 响；可到了巳时，霜化露，露水顺着稻穗往下滴，把路面浸得黏糊糊的，连空气都像能拧出湿寒；傍晚时分，未干的露水又沾了凉意，风一吹，裹着股透骨的湿，比雾凇镇的干寒更磨人。他裹紧雾凇镇送的羊皮袄，怀里的《古法新用手记》被露水浸得软塌塌的，纸页上雾凇镇的雪松皮标本旁，新画的霜叶图案还沾着淡墨。
“大夫！快救救俺家阿露！孩子快喘不上气了！” 个穿灰布裙的妇人跌跌撞撞跑过来，裙角沾着泥和露，手里攥着片带霜的桑叶，“早上还在田埂上捡霜叶，中午就喊关节疼，傍晚突然咳得直不起腰，现在连气都喘不匀！” 妇人叫阿霜，是霜露镇的稻农，她家的阿露刚七岁，总爱跟着娘在田里捡霜叶，说要做 “霜叶书签”。
阿禾跟着阿霜往镇里跑，脚下的路又滑又黏，好几次鞋底沾的泥块差点把他绊倒。阿霜家的土坯房里，炕烧得勉强算暖，可阿露裹着两床厚被，还是蜷在炕角，手腕、脚踝肿得像小萝卜，皮肤泛着淡青（霜寒），还沾着层细汗（露湿）；更吓人的是，她呼吸时胸口起伏得像抽风的风箱，每喘一下都带着 “嘶嘶” 的杂音，嘴唇泛着淡紫，一咳嗽就抱着胸口哭：“娘！肺里像有小石子在扎！关节也疼！”
阿禾赶紧掏药箱 —— 他特意为霜露镇的 “霜露杂痹” 带了三样仪器：肺功能仪（测肺活量，看肺部受损程度）、血氧仪（测血液含氧量，判断缺氧情况）、肌电图仪（看关节神经传导）。可刚拿出肺功能仪，就发现仪器的吹嘴被露水浸得发潮，开机后只显示 “Err”，连最基础的肺活量数值都跳不出来；再掏血氧仪，之前在雾凇镇没修好的指针，现在彻底卡在 “七成”，不管怎么晃都不动；肌电图仪更糟，探头线被路上的稻秆勾破了，开机后连神经信号的波纹都没有 —— 三样关键仪器全 “哑” 了，而且这次的病症不仅伤关节，还伤肺，是 “关节痹 + 肺痹” 双重危机，比雾凇镇的三邪杂痹更棘手。
“仪器都坏了？这可咋整？” 阿霜看着一堆没反应的铜铁玩意儿，急得直掉眼泪。霜露镇的 “霜露杂痹” 本就邪门，霜寒伤关节、露湿伤肺，往年镇里的老郎中都靠 “看霜叶厚度” 辨痹症轻重，可今年的霜时薄时厚，露时多时长，连老法子都失灵了。阿禾的指尖划过肺功能仪的吹嘴，心里沉了一下 —— 从晴镇的体温仪到雾凇镇的多仪器故障，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应对 “无仪” 的情况，可面对 “关节 + 肺” 的双重危症，还是忍不住慌了一瞬。但转念想起小石头在桑镇说的 “辨证是根，仪器是翼”，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窗台 —— 那里摆着阿霜晒的霜桑叶、露茯苓，还有罐熬好的雾茶膏（从雾凇镇带的，能润燥）。
“不用仪器，咱们用‘四辨法’！” 阿禾蹲下身，先看阿露的呼吸：“每分钟喘二十次以上，还带‘嘶嘶’声，是肺痹；再看她的嘴唇，泛紫是中度缺氧，比血氧仪显示的‘七成’还重；然后看关节，肿且青是霜寒，沾汗是露湿，是霜露杂痹；最后看舌苔，白腻（露湿）的底子上带淡青（霜寒），舌面干（肺燥），四症对得上！” 他的声音比在雾凇镇时更稳，指尖轻轻按在阿露的胸口 —— 能摸到肺部呼吸时的震颤，比正常孩子的更弱，这是现代医学里 “肺通气功能下降” 的体征，虽然没有仪器，却能靠触感判断。
“是霜露神发怒了！” 个穿青布长袍的老人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拄着根雕着霜叶纹的拐杖，杖头挂着个装露水的小陶罐，是镇里的祭官霜伯。霜伯的长袍上绣着霜露神，头发上还沾着点霜花：“阿露捡霜叶时惊了霜神，摸露水时污了露神，得用‘浸露仪式’—— 把孩子放进田埂的露水里泡半刻钟，让霜露神吸走邪祟！去年没按规矩办，镇里有三家的孩子都得了肺痹，到现在还没好！”
“不行！浸露会让霜寒更重，露湿也会渗进肺里，阿露的肺已经受不了了！” 阿禾赶紧拦住要抱阿露的霜伯，伸手把阿露的嘴唇扳开 —— 舌尖泛紫，是肺络瘀阻的征兆，“您看，阿露的舌头都紫了，再泡露水，肺里的瘀阻会更重，到时候连气都喘不上！这不是敬神，是害孩子！” 周围的村民围了过来，分成两派：老年人们附合霜伯：“老规矩不能破！霜露神要是发怒，全镇都得遭灾！” 几个年轻的稻农却小声说：“听说这大夫在雾凇镇救了阿凇，连三邪杂痹都能治，说不定真有法子！” 阿霜的丈夫攥着锄头，把阿露往阿禾身边护了护：“大夫，您试试，就算没用，俺们也不怪您！”
霜伯盯着阿露泛紫的嘴唇，又摸了摸孩子发烫的额头，沉默了半晌，终于松口：“给你两个时辰，要是阿露的喘没缓，必须行浸露仪式！” 阿禾松了口气，赶紧调配 “双治方案”—— 既要治关节的霜露杂痹，又要救肺痹，得把雨镇的祛湿、冻镇的温寒、雾凇镇的润燥揉在一起，再用霜露镇的本地资源，搞 “内外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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