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栗镇的晨雾是裹着涩味的冰纱 —— 林薇、沈知远和枣栗抵达时,淡白色的雾正从镇外的杏林漫上来,沾在睫毛上凝成细霜,吸进肺里都带着股杏子的酸凉;未过午时,栗风又从镇西卷来,裹着栗壳的碎末扑在脸上,又干又冷,刚被雾霜浸软的皮肤瞬间紧绷,指节冻得发僵,连马车上的杏木栏杆都结着层薄冰。林薇握着枣栗镇送的枣木杖,杖身的枣纹被雾霜浸得发暗;沈知远背着的诊疗包上沾了层杏栗混合的碎末,里面的《治痹手记》夹着枣叶栗壳标本,“排查隐性疾病” 的批注被他用蓝笔轻轻圈住,指尖划过纸页时,带着几分刻意的谨慎。
“三位大夫!快救救俺家阿杏栗!他冻得直抽抽,腿肿得像青杏!” 个穿浅褐布裙的妇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过来,裙角沾着杏泥和栗壳,怀里的男孩裹着两层厚棉被,却还是浑身发抖,嘴唇泛紫,每咳一声都要缩一下肩膀,咳出的白痰像棉絮似的挂在嘴角,腿肿得发亮,按下去陷坑半天弹不回来,皮肤凉得像冰。
妇人是杏栗镇的果农阿杏栗娘,怀里的阿杏栗刚六岁,昨天跟着她在杏林摘杏子,清晨沾了雾霜、中午吹了栗风、傍晚受了寒,夜里就开始畏寒发抖,今早腿肿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还拉了两次稀便,镇里的祭官杏栗伯说这是 “杏栗神发怒”,要把孩子绑在老杏树下 “烤寒祛湿”—— 用杏枝栗壳烧火,把孩子围在火边 “引寒出体”。
林薇和沈知远跟着阿杏栗娘往镇东跑,脚下的路一会儿是滑腻的杏泥,踩下去陷半寸,鞋帮挂着烂杏肉;一会儿是撒满栗壳的冻路,硌得鞋底发疼,栗壳碎钻进鞋缝,磨得脚后跟渗血。阿杏栗家的土坯房矮得压着雾,屋里的土炕上堆着干杏叶,阿杏栗躺在上面,眼睛半睁着,手脚蜷成一团,阿杏栗娘一提起他的腿,孩子就疼得哭:“娘…… 冷…… 腿疼……”
沈知远先打开诊疗包,拿出便携式风湿因子检测仪 —— 这是阿禾特意寄来的,针对寒湿痹常用,可刚按开机键,屏幕就被雾霜冻得短路,数值在 “20-40IU/ml” 之间乱跳;林薇拿出关节超声仪(简易款),探头刚碰到阿杏栗的膝盖,就被杏粉糊住,只显示模糊的 “积液信号”,连积液量都测不准。“雾霜冻坏了仪器,杏粉又堵了探头,” 沈知远擦了擦仪器上的霜,转头看向林薇,语气带着刻意的征询,“按手诊来,你查皮肤和肾功能,我看心肺和关节积液,咱们一起定方案。”
林薇蹲在炕边,用手背贴了贴阿杏栗的皮肤 —— 凉得像冰,胳膊上的皮肤捏起来像泡软的杏皮,松开后八秒才回弹:“是重度寒湿痹!杏雾的湿邪凝在关节,栗风的寒邪伤了阳气,已经出现中度脱水,得先排查寒湿是否入肾。” 她从诊疗包里翻出尿蛋白检测试纸,递给阿杏栗娘:“取点孩子的尿,用这个测,要是试纸变紫,就是寒湿伤肾了。”
枣栗站在旁边,提着草药篮凑过来:“俺们镇上的寒湿痹,常用杏栗根煮水喝,能温阳祛湿,再配合杏叶煮水外洗关节,消肿快得很!” 她说着,从篮子里拿出几根褐色的根须,“这是三年生的杏栗根,俺昨天特意挖的,药性纯,不会伤身子。” 她递根须给沈知远时,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腕,眼神里带着点温和的笑意:“沈大夫,您看这根须的品相,是不是比普通的好?”
沈知远接过根须,语气保持距离却不失礼貌:“多谢枣栗姑娘,咱们先等试纸结果,再决定用不用。” 没一会儿,阿杏栗娘拿着试纸跑回来,试纸边缘已经泛紫:“大夫!变紫了!这可咋整啊?” 林薇皱起眉:“果然寒湿入肾了!得先护肾再温阳,用茯苓、白术煮水护肾,加少量干姜温阳,再配合口服补液盐补电解质,关节用杏叶栗壳煮水(加生姜片)温敷,慢慢排积液。”
“护肾为主会不会太慢?” 沈知远犹豫了一下,却没像以前那样固执,“阿杏栗已经畏寒发抖,阳气虚得厉害,要是不快点温阳,可能会加重肾损伤 —— 要不咱们温阳和护肾同步?干姜加茯苓,既能温阳,又能护肾,再配合杏栗根煮水,双管齐下?” 枣栗立刻附和:“沈大夫说得对!杏栗根温阳不伤肾,和干姜茯苓一起用,效果更好,俺之前用这方子治好过阿栗家的娃!”
林薇抬头看了沈知远一眼 —— 他眼里没有以前的急躁,只有对病情的担忧和对她的尊重。她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可以试试,但干姜只能用少量,避免温阳太过伤肾,杏栗根的量也得控制,先煮半碗给孩子喝,观察半小时,要是没不适再接着用。” 沈知远松了口气,立刻动手煮药,枣栗在旁边帮忙烧火,时不时递过干净的纱布,动作轻柔,却没再刻意亲近。
药煮好后,林薇先尝了一口 —— 温而不燥,带着淡淡的杏香,没什么刺激性。她用小勺慢慢喂阿杏栗喝,沈知远则蹲在炕边,随时观察孩子的反应:“阿杏栗,有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 阿杏栗摇了摇头,小声说:“不那么冷了……” 半小时后,阿杏栗的手脚渐渐回暖,嘴唇的紫色也淡了些,林薇又用关节穿刺针(无菌处理过)轻轻抽出阿杏栗膝盖里的积液 —— 积液呈淡黄色,没有浑浊,说明没有合并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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