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林村的晨雨是裹着泥腥的冷针 —— 林薇、沈知远和阿木的马车刚驶到村口,细密的雨丝就斜斜砸下来,把本就泥泞的路泡得更软,车轮碾过的地方陷出半尺深的坑,溅起的泥浆糊在车帘上,连窗外的枣林都变得模糊。空气里混着三种味道:烂枣的腐甜、消毒石灰的呛味,还有村民家飘来的淡淡药香,只是这药香里,藏着股挥之不去的慌。
“吁 ——” 阿木勒住马,声音压得低,“前面围了好多人,好像在吵什么。” 林薇掀开车帘,雨丝立刻飘进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 村口的老枣树下,十几个村民围着个土炕,土炕上躺着个三岁的小孩,小孩脸白得像纸,嘴唇泛青,怀里攥着块湿透的布巾,旁边的妇人哭得直跺脚,是之前阿木提到的患者家属之一。
三人跳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往人群跑。没等靠近,就听到个粗哑的声音喊:“不能用这‘洋药’!阿枣才三岁,哪禁得住这苦水灌?俺们用枣叶煮水熏,再求河神保佑,肯定能好!” 说话的是个穿灰布袍的老人,手里举着串桃木珠子,是枣林村的祭官枣林伯,他身后跟着几个村民,都点着头:“对!河神保佑比洋药管用!”
“娘!俺疼……” 土炕上的阿枣突然哼了一声,手脚蜷成一团,妇人赶紧扑过去,摸了摸孩子的肚子,眼泪掉得更凶:“俺的儿啊,肚疼得直抽,尿还是酱油色,这可咋整啊!” 林薇挤开人群,蹲在炕边,没等说话,沈知远已经掏出简易肾功能试纸,蘸了点阿枣尿布上的尿,试纸瞬间变成深褐:“肌酐还在升高!HUS(溶血性尿毒综合征)没控制住,再不用药,肾就彻底坏了!”
妇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薇:“大夫,您说这药能救俺儿?俺听您的!可枣林伯说……” 枣林伯立刻打断她,桃木珠子往炕沿上一磕:“你懂什么!这药是外来的,说不定有邪性!去年阿桃家的娃拉肚,就是俺用枣叶熏好的,哪用得着这苦水!” 他伸手就要把林薇手里的多西环素罐子打掉,沈知远赶紧拦住:“大爷,这不是普通的药,是专门抓‘变了样的虫子’(变异弧菌)的!”
沈知远打开罐子,倒出点淡黄色的药粉,用手指捻了捻:“您看这药粉,它像张更密的网,之前的虫子变了样,旧网拦不住,这新网能把它们全困住。阿枣现在不是普通拉肚,是虫子咬碎了他身体里的‘小红球’(红细胞),这些碎球堵在肾里,再不用药,肾就像被堵住的井,再也流不出水了!” 他指了指阿枣的腿:“您看他的腿,肿得像泡软的枣,就是肾里的水排不出去,这药能杀虫子,还能帮肾把水慢慢排出来。”
枣林伯盯着药粉,又看了看阿枣惨白的脸,犹豫了半晌,没再说话。旁边的妇人已经抱起阿枣,往林薇手里递了个陶碗:“大夫,您快配药,俺信您!只要能救俺儿,再苦的药俺都喂!” 林薇松了口气,赶紧让阿木烧温水,按剂量把多西环素溶在水里:“这药得按体重喂,阿枣三岁,一次只喝小半勺,一天三次,不能多也不能少。”
她喂阿枣喝药时,妇人紧张得攥着衣角,阿枣刚喝一口就皱起眉:“苦…… 娘……” 妇人赶紧掏出块烤枣,塞进孩子嘴里:“儿啊,吃口枣就不苦了,吃完病就好了。” 周围的村民都安静下来,盯着阿枣的反应,连枣林伯都往前凑了凑,眼里藏着点期待。
没等多久,村西突然传来喊声:“快来人啊!李大爷喘不上气了!” 林薇和沈知远对视一眼,赶紧往村西跑 —— 是个六十岁的老人,躺在自家土炕上,嘴唇发紫,呼吸时肩膀抬得老高,喉咙里发出 “嘶嘶” 声,旁边的木盆里装着血尿,腿肿得连炕沿都搭不上。
“是变异弧菌引发的肺炎!” 沈知远摸了摸老人的胸口,“肺里全是痰,堵得喘不上气!” 林薇立刻打开诊疗包,翻出简易球囊面罩(阿禾特意补充的应急器械):“得把痰吸出来,再用球囊帮他呼吸!阿木,你去拿根干净的芦苇管,削尖了当吸痰管;有壮实的村民没?帮忙按住老人的肩膀,别让他乱动!”
人群里立刻站出两个年轻汉子,撸起袖子按住老人的胳膊。阿木拿着削好的芦苇管跑回来,沈知远小心地把管子插进老人的喉咙,林薇捏着球囊,慢慢挤压 —— 淡绿色的痰液顺着芦苇管流出来,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嘴唇的紫色也淡了些。“大爷,您别慌,慢慢喘气,” 林薇一边捏球囊一边说,“这球囊就像个小风箱,帮您把气送进肺里,等痰清完了,就不喘了。”
老人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旁边的村民们也松了口气,个穿蓝布衫的妇人说:“俺家有煮好的羊血,之前听枣核村的人说,羊血能帮着清‘碎红球’,俺这就去拿!” 没一会儿,妇人端来一碗温热的羊血,林薇把羊血切碎,混着少量葡萄糖水,用小勺慢慢喂老人喝:“大娘,您这羊血煮得正好,里面的好东西能帮大爷把肾里的碎红球清走,就像小扫帚一样,把堵着的地方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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