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村场还没来得及彻底清理,晨雾里就飘着股说不出的沉郁。灵稻堆的残粒混着暗红的血痕,被风吹得散落在红泥地上;老槐树的护魂阵符还亮着淡金的光,却照不暖村民眼底的惧意 —— 林大山的坟前新培的土还湿着,坟头的灵稻苗在风里轻轻晃,像在无声地叹息。
林烨蹲在村口的石鼓旁,解语佩的银辉比往常暗了些,指尖抚过石鼓上的裂痕(昨夜被混沌气炸出的印子),心里像压着块湿冷的布。他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赵婶端着半袋灵米,脚步迟疑地往村外走,身边跟着她受伤的丈夫和抱着布包的孩子。
“赵婶,您这是……” 林烨的声音有些发哑,他隐约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赵婶的眼圈红了,将灵米袋往他手里塞了塞,声音带着哽咽:“林烨啊,不是婶子想走,你叔的胳膊被混沌气伤了,村里的草药不够,邻村的亲戚说能找大夫治…… 孩子们也怕了,夜里总哭着说‘怕黑衣服的人’,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丈夫拉了拉胳膊 —— 男人的左臂还缠着渗血的护脉藤,脸上满是愧疚:“我们会回来的,等我伤好了,就回来帮你们修护魂阵、种灵稻,只是现在…… 实在没办法。”
林烨攥着温热的灵米袋,指尖的温度却传不到心里。他想起前几天赵婶还在祭台旁教妇女们编护星符,笑着说 “等灵稻熟了,给大家做灵米糕”,现在却要带着家人离开。他想挽留,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婶子,您拿着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个护星符,是李婆婆昨天特意编的,符里塞了镇邪铃的碎粒,“能挡小邪祟,路上用得上。陈叔给您打了把小寒铁铲,放在您家门槛下,您别忘了拿。”
赵婶接过符,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摸了摸林烨的头:“好孩子,委屈你了。守着村里,别太累,婶子会记着青禾村的。”
看着赵婶一家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林烨的喉咙发紧。他转身往村场走,刚走几步,就看见李大叔背着铺盖卷,手里牵着吓得怯生生的孙子,往村口走。老人的脸上满是疲惫,看见他时,叹了口气:“林烨,我带着娃去镇上的儿子家住阵子,村里现在太危险,娃还小,经不起吓。灵田我已经托付给林大山家的小子了,让他帮着照看,等安稳了,我再回来。”
林烨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瓷瓶(里面是苏清欢留下的护脉藤汁):“大叔,这个您拿着,路上要是遇到小邪祟,擦点在身上。娃怕的话,就给他讲墨尘道长护灵田的故事,像您以前给我们讲的那样。”
老人接过瓷瓶,摸了摸孙子的头,声音有些发颤:“会的,会的。青禾村是我的根,我肯定会回来的。”
村场的人越来越少。王婶带着受伤的儿子去了道源阁(苏清欢说能在阁里找最好的疗伤药),张爷爷跟着去邻村投奔亲戚,连之前总跟着陈石头学打铁的两个后生,也收拾了行李,说 “去外面学点本事,回来帮村里护灵脉”。李婆婆坐在老槐树下,手里的彩线半天没动一下,看着空荡荡的村场,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婆婆,您吃点灵米粥。” 林青禾端着碗粥走过来,粥里加了野菊花,是李婆婆喜欢的味道。她看着村场里只剩下的几个人 —— 陈石头在铁匠铺里闷头打铁,斧声 “叮叮” 的,却没了往日的劲;阿牛和狗剩蹲在林大山的坟前,默默给灵稻苗浇水;老村长拄着守源杖,站在封印符文旁,背影佝偻得像棵被风吹弯的树。
李婆婆接过粥,却没喝,只是看着碗里的野菊花:“青禾啊,你说我们是不是没守住?以前村场多热闹,孩子们在灵稻堆旁跑,妇女们在槐树下编符,现在……”
林青禾蹲在她身边,攥着她的手:“不是的,婆婆。大家只是暂时离开,等村里安稳了,等灵田重新金红了,他们都会回来的。您看,阿牛和狗剩还在,陈叔还在,我们都在,我们会守着青禾村,等着大家回来。”
陈石头突然停下打铁,手里的寒铁斧往地上一顿,声音在空荡的村场里格外响:“对!我们会守着!我这就去把灵田的缺口补上,把护魂阵的辅阵眼加固好!等灵稻熟了,香气飘到邻村,他们肯定会回来的!”
他说着,就扛起寒铁斧往灵田走。阿牛和狗剩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陈叔,我们帮你!我们去采护脉藤,帮你缠锚点!”
林烨走到老村长身边,解语佩的银辉轻轻扫过封印符文:“村长,我们得把村里的事安排好。灵田需要补种,护魂阵需要加固,还有,我们得派人去道源阁问问王婶儿子的伤势,去邻村看看赵婶他们过得怎么样,让他们知道村里的情况。”
老村长点点头,守源杖的兽头泛着淡红的光:“你说得对。我年纪大了,村里的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你和青禾去灵田补种,我去收拾村里的草药,给留下的人熬护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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