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赛赛跌跌撞撞地冲下虾公山,裤脚还沾着山顶的泥土和草屑。他不敢回头,只觉得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山脚下,李朝红的丰田车静静停在路边,可他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拦了辆路过的出租车,语无伦次地报出 “宁波火车站” 的地址。
出租车内,司机随口问了句:“小伙子,刚爬山下来啊?看你脸色不太好。” 王赛赛猛地一哆嗦,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含糊地 “嗯” 了一声,便把头扭向窗外。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可他眼前挥之不去的,始终是李朝红被勒住脖子时颤抖的身体,还有那双在最后时刻满是催促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表 —— 那是李朝红临死前塞给他的,表盘上的指针还在转动,却像在给他的罪恶倒计时。
到了火车站,王赛赛直奔售票窗口,随便买了一张前往河南洛阳的无座火车票。他不敢用身份证在网上订票,生怕留下痕迹;也不敢选择更近的城市,总觉得离宁波越远越安全。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背包放在腿上,双手死死护着。邻座的大妈吃着橘子,递给他一瓣,他慌忙摆手拒绝,眼神里的恐慌让大妈愣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晚上 7 点 12 分,火车缓缓开动。王赛赛缩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过道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毫无食欲。他从背包里翻出李朝红给的两部手机,犹豫了片刻,直接扔进了窗外的农田 —— 他不敢留下任何与李朝红有关的东西。至于那 1600 元现金和银行卡,他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口袋,这是他接下来逃亡的全部依靠。
火车在黑夜里穿行,王赛赛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勉强眯了一会儿。可刚一闭眼,李朝红的脸就会浮现出来,他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贪那 5 万块钱,后悔不该答应李朝红的要求。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成了杀人犯,再也回不去了。
3 月 28 日上午 9 点,火车抵达洛阳站。王赛赛跟着人流走出车站,站在陌生的街头,茫然无措。他不敢去正规酒店,也不敢联系任何朋友,最后在火车站附近的小巷里,找到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招待所。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他神色慌张,只多问了一句 “住几天”,便递给他一把钥匙,收了他 100 元押金。
招待所的房间狭小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王赛赛关上门,反锁后又用椅子抵住房门,这才瘫倒在床上。他掏出银行卡,在心里盘算着:卡里有 3 万,加上现金 1600,省着点花,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可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多久,也不知道警方会不会找到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王赛赛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白天,他躲在招待所房间里,不敢开灯,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靠玩手机打发时间。晚上,他才敢偷偷溜出去,在附近的小吃摊买点东西吃,每次都选人多的地方,觉得这样更安全。他不敢用银行卡取钱,怕被银行监控拍到,每次只敢从现金里拿出一点花。
有一次,他在超市买方便面时,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画面上出现了宁波警方发布的通缉令,虽然没有清晰的照片,但 “山东滕州籍男子”“25 岁”“身高 1 米 7 左右” 等特征,让他瞬间浑身冰凉。他扔下方便面,拔腿就跑,一路跑回招待所,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看电视,甚至不敢用手机上网,生怕看到与案件相关的消息。
另一边黄美娟从那天早上就联系不上李朝红,心里越来越不安。可她不敢报警,毕竟欠了那么多债,她怕丈夫是躲债去了,报警反而会惹更多麻烦。直到两天后,李朝红还是杳无音信,她才慌了神,召集亲戚们四处寻找。
4 月 4 日下午,亲戚在东前湖花博园发现了李朝红的丰田车。车子停在停车场的角落,落了一层薄灰。黄美娟趴在车窗上往里看,车里空荡荡的,只有副驾驶座上扔着一张纸巾。“他会不会被债主绑走了?” 有人小声问。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往坏处想,还是决定先继续寻找,暂时不报警。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朝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4 月 23 日上午,在亲友们的一致坚持下,黄美娟终于走进了宁波市公安局东钱湖分局。此时,距离李朝红遇害已经过去了 28 天,距离发现车子也过去了 19 天。
黄美娟报案后,东钱湖分局立刻成立了专案组。首先民警调取了花博园附近的监控,在模糊的影像里看到,3 月 27 日下午两点多,李朝红和一个小个子男人一起上了虾公山,之后就再也没下来过。警方立刻组织警力上山搜查,当天下午就在山顶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经辨认,正是李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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