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烬兰听罢,心下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是拿自己当老寿星了。
于是她拒绝道:“不必了,此乃民间习俗,神宫中并不讲究这个。”
桑桑迟疑道:“那……可否告知姓名?这样羡羡再向神宫去信,就知道如何落款了。”
“我姓奉,名烬兰,羡羡已然知晓。”她跟着桑桑一并叫司羡小名,暗含促狭之意。
桑桑早听说神宫中人驻颜有术,听见她跟自己一样叫司羡小名,不禁好奇道:“不知如今神官寿数几何啊?”
女子笑意淡了些,但仍然回答了她的问题:“已是七十有二。”
桑桑的表情倒是并不惊讶,反而道:“早知神官们个个身负神通,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倒是司羡愣了一下,然后重复道:“七十……有二?”
“怎么,不信么?”女子语气有点冷。
司羡反应很快:“神官果然神通广大,驻颜有术。”
说罢,自己喝了一口香茶。
后来,司羡还跟自己母妃说了说是如何被那北仇人推下的山崖,又如何被奉烬兰所救,听得桑桑连连惊呼,谢了又谢。
三人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张胡报有大臣还在勤政殿候着,司炎这才跟他母妃告辞离去。
而奉烬兰,桑桑带她看了看给她的暂居之所,又同她说了些话才离开。
奉烬兰的住处是离灵光殿不远的梦天阁。此处原为星官所用,院子里有一处专门观星的高台,但因为王宫的最高处为走云塔,梦天阁已经很久不用了。
司炎去后,像淑妃等人都移去了更偏的宫殿居住,桑桑索性把没人住的地方都清点了一遍,该清扫的清扫,该修整的修整。如梦天阁这样久已不用的地方也都收拾了出来,并摆进去了一些日常可用的家具。
如今瀚海神官的到来,正好可物尽其用。
宁国今年雨水比往年都多,到了傍晚又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
奉烬兰站在观星的高台看向苍穹,雾霭清绝,层云如浪,皑皑霜月,不见人间悲欢。
真是无趣。
而阶下之人,玄衣如墨,长发如银,君王的十二旒珠下面是一张如花的笑靥。
其实司羡找奉烬兰是有许多正事做的,比如瀚海神水到底是如何来的,除了神宫外面排队,还有没有别的方式能取得;再比如这瀚海里的神官到底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像他们这样的凡俗中人有没有可能;再再比如瀚海神宫除了会管这等会盟之事,能不能也管管别的。
不过这些问题,他也不好一口气都直接问出来,只能是先把人留在宫里,慢慢套话。
奉烬兰虽然吃了司羡亲手做的一桌子菜,但她平日里依旧辟谷,司羡便只能带她四处走走看看,这头一件就是夜游王宫。
被大雪覆盖的王宫如一件堆金砌玉的精致摆件,司羡特地让宫人把能点的灯都点起来,故而幢幢灯影中更显庄严典雅。
奉烬兰一身素白,几乎要融于天地间一般,司羡看得都冷,遂命人拿来了一件大红色的锦缎斗篷。
“系上吧。”他同她道。
但女子只是看着他,并不动作。
司羡只好将斗篷亲自给她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还絮絮地道:“神官虽超于常人,可到底是爹生娘养,该更爱惜自己些。”
系好带子,女子忽然问:“为何是红色?”
“本国男子以玄色为尊,女子以红色为尊,像神官这样的人,合该穿这朱红。”男子笑得诚挚。
公孙明御看着风雪之中这两个绝艳的身影愣了许久,直到卫喜拽他道:“想什么呢?”他才回过了神来。
司羡嘴巴不停,介绍了这儿又介绍那儿,甚至还带着奉烬兰上到了走云塔。
走云塔最高层是星官们的所在之处,但因为今日下雪没有星星,所以走云塔最上面也无人值守。
不过奉烬兰还是看到了星官们平素的用具,还有一些关于星象的古籍。
她随手翻了翻,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于是又随手合上了书页。
司羡在一旁试探性地道:“神宫中也有星师吧,孤的这些星师定然不如神宫中人的神通。”
可奉烬兰却道:“没有,何须星师?”
“难道神宫不需要测算神落的时间?”司羡毫不隐藏“神落”之事。
奉烬兰转过身道:“你可知什么是神?”
见司羡摇头,她道:“神为先天之道,可分劈天地、生化万物,无形无相,你我之身体,万物有形之一切,皆“神”之羽翼,换句话说,鸟雀身上的羽毛可能知晓鸟雀身体何时起何时落?”
司羡其实是认同这话的,不过“神落”是王室世世代代都要测算的,纵然他知人类渺小,却也不是说放就放。
不过他却是好奇,神宫中对神落之事不感兴趣,那他们修行又是做什么呢?仅是追求通天的术法以及远超常人的寿命?
于是他便问了出来。
闻言,女子轻轻点了一下窗前的铃铛,“只为去往彼岸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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