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子跳虫群如退潮般消失在墨绿色的辐射浓雾深处,留下满地酸液腐蚀的焦痕和刺鼻的气味。废墟重归死寂,唯有峡谷深处那两股意志的厮杀余波,如同沉闷的雷声在辐射云层中滚动,持续释放着令人心悸的精神乱流。
林烬瘫在冰冷的地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烙印深处撕裂般的灼痛。眉心晶体烙印的光芒微弱而混乱,猩红与乳白交织,如同被污染的油灯。体表骨甲的裂痕被粘稠的暗红色能量“焊死”,散发出不祥的光泽,蔓延的黑色纹路如同冰冷的藤蔓,爬满了脖颈和半边脸颊,最终在左眼瞳孔边缘凝固成一道刺目的猩红血环。烙印核心如同一个打满了猩红补丁的破烂容器,工程师模块彻底沉寂,摇篮意识体在猩红残羹强行注入的生命源质滋养下,勉强维持着一豆微弱的、摇曳不定的生命之火。
剧毒入体,污染加深。但,脉搏仍在跳动。
“呜…” 身旁传来灰影压抑的低吼。它覆盖着暗红荆棘菌甲的庞大身躯微微颤抖,强行引导污染畸变的反噬和被猩红侵蚀的痛苦依旧在折磨着它。琥珀色的竖瞳中血色与混乱并未完全消退,但源自烙印链接的那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守护意念,如同黑暗中的锚点,让它没有彻底迷失。它挣扎着,用覆盖着裂痕菌甲的爪子支撑起身体,巨大的头颅转向林烬,喉咙里发出焦灼的呜咽。
林烬冰冷的右眼艰难地聚焦,与灰影那双混乱中带着关切的竖瞳对视。烙印链接中传递来灰影模糊的意念:“烙印…痛…危险…离开…”
离开。必须离开这里。
峡谷深处菌巢意志与猩红源质的厮杀不知何时会结束。无论哪一方胜出,其注意力都可能再次投向这片废墟。那些被惊退的孢子跳虫只是最低级的清道夫,更恐怖的东西随时可能被吸引而来。更何况,林烬现在的状态,烙印核心如同布满裂痕的高压锅,内部狂暴的猩红能量与摇篮意识体脆弱的生命之火勉强维持着危险的平衡,任何一点剧烈的精神冲击或能量波动,都可能引发彻底的崩溃!
他尝试调动一丝源质能量,烙印深处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猩红能量的反噬躁动。不行,烙印核心已经无法进行任何精细的能量操控。他现在的状态,比一个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甚至更糟。
“灰影…带路…” 林烬强撑着,用覆盖着猩红骨甲的左手撑起上半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避开…厮杀…中心…找…安全…地方…”
灰影似乎听懂了。它覆盖着荆棘菌甲的鼻翼剧烈翕动,琥珀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弥漫的辐射尘埃和能量乱流,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痕迹和信息素。烙印链接中,它传递来一种模糊的、指向性的意念——并非来自视觉或嗅觉,更像是它体内畸变的翠玉菌甲与这片绿狱环境产生的某种深层次、混乱的共鸣。
它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挪动,尽量避开地面滚烫的岩石和残留的酸液。它来到林烬身边,俯下巨大的头颅,用覆盖着菌甲的、相对完好的右侧身体,轻轻拱了拱林烬。意图很明显:上来。
林烬没有犹豫。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和烙印的灼烧感,用尽力气,攀上灰影覆盖着暗红荆棘菌甲的背脊。菌甲冰冷而粗糙,荆棘尖刺刮破了他本就破损的衣物和皮肤,带来细密的刺痛,但这与烙印深处的痛苦相比微不足道。他伏在灰影宽厚的背上,双手死死抓住它肩胛骨附近相对平整的菌甲,避免触碰到那依旧在缓慢渗着银灰光点的裂痕伤口。
“走…” 林烬的声音如同叹息。
灰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再迟疑。它覆盖着裂痕菌甲的四肢迈开,庞大的身躯载着林烬,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带着伤兽特有的谨慎与敏捷,悄无声息地滑入废墟边缘更加浓重的阴影之中,朝着峡谷深处、与那两股意志厮杀核心区域相反的方向潜行而去。
绿狱深处的景象,在灰影的背上以一种缓慢而诡异的视角展开。光线被浓密的辐射尘埃和扭曲的巨型真菌遮蔽,呈现出一种粘稠的、病态的墨绿色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败植物气味、硫磺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地面不再是单纯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起伏的暗绿色菌毯。巨大的、形态狰狞的变异真菌如同扭曲的巨塔,从菌毯中拔地而起,有些顶端喷吐着荧光的孢子云,有些则流淌着粘稠的汁液。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闪烁着微光的辐射尘埃。
灰影行进得非常小心。它庞大的身躯在扭曲的菌林和倒塌的金属残骸间灵活穿梭,覆盖着菌甲的脚掌踩在蠕动的菌毯上,发出轻微的“噗叽”声。它似乎本能地避开了那些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或危险气息的区域——比如流淌着沸腾酸液的坑洞,或者散发着诡异精神波动的巨型发光蘑菇。它依靠着体内畸变菌甲与环境的混乱共鸣,以及烙印链接中传递的林烬那冰冷的求生意志,在危机四伏的绿狱迷宫中寻找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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