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野移开目光，语气平淡：“刚处理完事情。”
典型的避重就轻。
黎烬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疼得蹙紧了眉，但比起昨夜那种撕裂般的剧痛，已经好了太多。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新生力量的流淌，更加温顺，也更加……强大。
“外面……怎么样了？”她问，显然猜到了昨夜不会平静。
“清理了一些垃圾。”厉战野言简意赅，不欲多说血腥细节，“暂时安静了。”
黎烬沉默了一下，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他昨晚当机立断的决定，谢谢他……守在外面。
厉战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她会道谢，这让他准备好的冷言冷语堵在了喉咙里。他转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生硬地回了句：“你活着更有用。”
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强调利用价值的语气。
但黎烬却从他微微闪动的眸光和略显僵硬的语调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别扭。
她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没再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开始尝试主动引导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加速修复己身。
厉战野看着她迅速进入一种近乎冥想的专注状态，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光彩，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浮现。
他拉过那把椅子，在离床稍远的距离坐下，没有再处理公务，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目光偶尔扫过监控屏幕，更多的时候，是落在她沉静的睡颜上。
阳光缓缓移动，将房间照得越发亮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没有言语，没有冲突，甚至没有明确的和解。
但某种坚冰，似乎在无声的守候和那句轻飘飘的“谢谢”中，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
对于两个习惯了孤独、背负着沉重秘密、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来说，这种短暂而脆弱的宁静，已是黑暗中难得的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黎烬忽然又睁开眼，看向他，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厉战野，如果……如果我永远无法完全控制这股力量，甚至会变成更大的威胁，你会怎么做？”
她的目光清澈而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与己无关的假设。
厉战野迎上她的视线，沉默了许久。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暗交错。
最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那之前，我会先找到控制它的方法。”
“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锁住她，“控制你。”
他的回答，冷酷依旧，甚至充满了掌控欲。
但奇异地，黎烬听完，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安心的神色。
她重新闭上眼，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能理解的承诺。
阳光满室，寂静无声。
风暴之后的短暂平静，弥足珍贵。
而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此刻，他们并非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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