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克19的枪管还残留着硝烟的余温,金属的冰冷透过掌心直抵心脏。黎烬站在廊柱的阴影里,看着佣人们沉默而高效地清理现场。消毒水的气味盖不住血腥,像一层透明的薄膜糊在鼻腔黏膜上。
厉战野从身后走近时,她正无意识地用指甲抠刮袖口凝固的血痂。那些深褐色的斑点,混着养父送的珍珠发卡上反的光,在她视网膜上灼烧。
“手伸出来。”
他捏住她手腕的力道不容拒绝。医用剪刀剪开染血的丝绸袖口,小臂上那道被流弹擦出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翻卷的皮肉像婴儿的唇。
酒精棉球触到伤口的瞬间,黎烬浑身肌肉绷紧,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刺痛。某种更深的麻木已经先一步冻结了神经末梢。
“这种程度就受不住?”厉战野给她缠绷带的动作堪称粗暴,“蝮蛇处理叛徒,习惯用掺了盐的钢丝刷。”
绷带最后打结时,他故意勒得很紧。疼痛终于穿透麻木层,让她指尖微微抽搐。这种鲜明的痛感反而让她混沌的思维清晰起来——就像训练场上那些被击碎的鸽子,死亡本身比死亡的原因更真实。
“明天开始练CQC。”他扔给她一管药膏,“近身格斗的精髓在于,怎么用最短时间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
药膏铝管在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黎烬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养父教她认枪械型号时总爱说:“武器没有善恶,端看握在谁手里。”
现在她的手沾了血,却连善恶的边界都模糊了。
接下来三天,训练场变成了修罗场。陈教练拆解人体关节的手法像在演示精密仪器,每次骨骼错位的脆响都让她胃部抽搐。当她第一次成功用伞绳绞晕陪练的保镖时,呕吐物混着泪水滴在对方失去意识的脸庞上。
“情绪宣泄完了?”厉战野站在满地的训练器材中间,黑色作战服衬得他眉眼格外凛冽,“记住这种感觉。对敌人仁慈的时候,想想你母亲咽气前数了多少秒。”
第四天深夜,别墅供电系统再次异常波动。黎烬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陶瓷刀已经握在手中。走廊传来打斗声,她贴着墙摸过去时,正看见林峰拧断某个入侵者的脖子。
“东南角两个,西侧楼梯三个。”林峰甩了甩溅到脸上的血点,“要留活口吗?”
厉战野从阴影里踱出来,作战靴踩过蔓延的血泊。他弯腰查看尸体耳后的纹身,突然拽起黎烬的手按在尚有余温的颈动脉上。
“感受清楚。”他迫使她的指尖停留在逐渐微弱的搏动处,“生命流逝的速度。”
当最后一丝颤动归于沉寂,黎烬发现自己正在默数——十七秒。比母亲临终时短得多。
第五天清晨,她主动走进训练场。全息投影生成的蝮蛇影像扑来时,她侧身避开劈砍,肘击精确命中喉结投影。虚拟影像溃散的蓝光里,她捡起训练用匕首,在陪练人偶的心口反复捅刺。
厉战野在监控室看完数据曲线,将平板扔给林峰:“应激阈值稳定在作战标准线以上。”
“但是心理评估显示......”
“我要的是兵器,不是心理咨询室的好学生。”
傍晚时分,黎烬在露台擦枪。夕阳把云层染成淤血的颜色,她拆解枪械的动作忽然停顿——瞄准镜里出现异常反光。几乎在锁定目标的同时,她已经侧滚翻寻找掩体,子弹擦着大理石栏杆迸出火星。
“十点钟方向,狙击手。”她对着腕式通讯器报坐标的声线平稳得可怕。
三分钟后,林峰提着带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回来复命:“是蛇哥养的死士,牙槽里藏了氰化物。”
厉战野接过步枪检查弹膛,突然把武器扔给黎烬:“试试手感。”
这把捷克造CZ750比格洛克沉重得多,枪托还沾着前主人的体温。当她透过瞄准镜看见远处树梢晃动的枝叶时,食指无意识扣在扳机上。
“等等。”厉战野握住她绷紧的小臂,“看树冠第三层,斑鸠窝。”
瞄准镜视野里,雏鸟正仰头等待亲鸟喂食。他带着她的手指调整扳机力度,子弹出膛的震动轻得像叹息。子弹擦着鸟巢边缘飞过,惊起的斑鸠扑棱棱消失在暮色里。
“现在能控制杀意了?”他松开手,语气听不出褒贬。
黎烬抚过枪管散热孔。刚才扣扳机的瞬间,她确实在计算雏鸟的成活概率。这种冷酷的权衡像某种冰凉的黏液渗入骨髓,比杀人后的呕吐更让她胆寒。
周末的品酒会上,她穿着厉战野挑选的星空蓝礼裙,裙摆暗纹绣着防弹纤维。当某位董事的保镖突然抽搐倒地时,她本能地掀翻餐桌作为掩体。水晶杯碎裂的声音里,她握着餐刀抵住失控者颈动脉的动作,比在场所有职业保镖都快。
“肌肉记忆形成得不错。”回去的车上,厉战野把玩着从那保镖后颈取出的微型控制器,“不过下次记得,这种场合更适合用毒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