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隔绝了外面杂乱的环境和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黎烬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刚才面对那群地头蛇时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清晰认知——这里的麻烦,比她预想的还要棘手。那不仅仅是蛮横,更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排外和隐藏在混乱秩序下的利益链条。
“黎总,没事吧?”开车的林峰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关切。他安排在暗处的人手已经将刚才台球室门口发生的一切简要汇报给了他。
“没事。”黎烬摇头,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破败景象,“只是确认了,这里的水很深。对方不是乌合之众,有组织,而且……很警惕。”
她回想起那个纹身壮汉最初被她制住时眼底闪过的惊愕,以及后来看到接应人员出现时的忌惮,那不仅仅是欺软怕硬,更像是一种对“规矩”被打破的愤怒和衡量。
林峰面色凝重:“我会立刻加派人手,详细调查这个‘龙哥’的底细。厉总那边……”
“我会亲自跟他说。”黎烬打断他。这是她的任务,理应由她汇报。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给冷硬的建筑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边,却驱不散黎烬心头萦绕的凝重。
她走进客厅,发现厉战野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平板,但他似乎并没有在看,目光落在虚空处,带着沉思。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视线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什么。
“回来了。”他语气平淡。
“嗯。”黎烬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将下午在城西工业区遇到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包括那个评估公司职员被围堵,她的介入,以及最后留下的警告。
她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客观地陈述了所见所感。
厉战野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听到黎烬徒手扣住那壮汉手腕时,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判断没错。”等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个‘龙哥’,大名赵龙,是那片地头的老蛇皮,手下笼络了一帮亡命徒,控制着那片区域的土方、建材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项目动了他的蛋糕,他自然不会甘心。”
他果然早就掌握了信息。让她去,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和历练。
“你打算怎么做?”黎烬问。她不相信厉战野会没有后手。
厉战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着她,问:“你觉得呢?”
他在考她。不仅仅是考她的胆识,更考她处理问题的思路。
黎烬沉吟片刻,梳理着思路:“硬碰硬,即便能赢,代价也会很大,而且容易留下后患,影响项目声誉。示弱妥协更不可能。”她抬起眼,目光清亮,“或许可以从内部瓦解,或者……找到他更怕的东西。”
厉战野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赞赏。他喜欢她这种不盲目依赖武力,懂得思考迂回策略的成长。
“赵龙有个儿子,在国外读书,是他最大的软肋。”厉战野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信息,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当然,我们不会动他家人,这是底线。但这个消息,足以让赵龙投鼠忌器。”
黎烬心头一震。他果然早已掌握了对方的命门。这种精准而冷酷的情报能力,让她再次认识到厉战野在商场乃至更阴暗层面的可怕掌控力。
“另外,”厉战野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他背后,可能还有人。”
黎烬瞳孔微缩:“还有人?”
“赵龙虽然嚣张,但以往做事还算有分寸,这次反应如此激烈,不合常理。”厉战野抿了一口酒,眼神锐利,“我怀疑,是有人在借他的手,试探我的底线,或者……是针对你来的。”
“针对我?”黎烬蹙眉。蛇哥的残余势力?还是其他因为她“烬”的身份,或者厉太太身份而盯上她的人?
“只是猜测。”厉战野走回她面前,将另一杯温水递给她,“但无论如何,你今天做得很好。亮出了‘烬安’的名号,表明了态度,又没有过度激化矛盾,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且具体地肯定她的处事能力。黎烬接过水杯,指尖感受到杯壁的温暖,心里那点因未知危险而产生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接下来,”厉战野看着她,目光深沉,“赵龙那边可能会有两种反应,一是收敛,二是更疯狂的报复。你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黎烬点头。格斗场的经验告诉她,被逼到墙角的野兽最危险。
“这几天,让林峰多派两个人跟着你。”厉战野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一次,黎烬没有拒绝他的安排。她清楚,个人勇武在真正的阴谋面前,力量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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