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晨露与种播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悦把最后一块木炭添进火堆,火星子溅在草屑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沈青还靠在柴堆上睡着,外套滑到腰间,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北坡留下的疤痕——那是被毒藤会的铁爪划开的,当时血流不止,如今结了层浅粉色的痂,像条褪色的红绳。
林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外套给他拉上来,指尖刚碰到布料,沈青就睁开了眼,睫毛上还沾着点晨露。“醒了?”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坐起身时揉了揉腰,“后日播种的事,我再去看看山泉水。”
“我跟你一起去。”林悦把签到簿揣进怀里,“虎娃还没醒,让他多睡会儿,昨天守到后半夜,眼睛都熬红了。”
两人沿着溪边往上游走,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沈青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水面上漂着的几片紫霞苏叶子:“你看,这叶子比咱们种的宽厚些,颜色也深,像是上游那边长的。”
林悦蹲下身捞起一片,指尖碾了碾叶片,汁水带着股清苦气:“是野生的。李大夫说过,山泉水边的紫霞苏长得最旺,根须能扎到石头缝里去。”她把叶子夹进签到簿,“留着做样本,等咱们的种子发芽了,好对比着看。”
走到山泉源头时,太阳刚爬上山头,金光穿过树冠洒在水面上,像撒了把碎金子。沈青用木桶打水,水流“哗啦啦”灌进桶里,他忽然“咦”了一声,指着水底的石缝:“那是什么?”
林悦凑过去看,石缝里卡着个布包,蓝布面已经泡得发白。沈青伸手把布包捞上来,解开绳子一看,里面是半包紫霞苏种子,还有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三月初十,播于腐叶土,忌与曼陀罗同栽。——李”
“是李大夫的字!”林悦把纸条抚平,字迹有些模糊,但末尾的“李”字和石室配方上的一模一样,“他肯定是路过这儿,特意留下的种子。”
沈青把种子倒进干净的陶罐里,眼里亮了亮:“这下发芽率更稳了。咱们回去吧,虎娃该醒了,估计正到处找咱们。”
往回走的路上,沈青忽然说:“等紫霞苏长起来,我想在药圃边搭个棚子,天热的时候能歇脚,下雨也能避避。”
“再围个篱笆,把曼陀罗隔在外头,”林悦接话,“李大夫的纸条特意说了忌同栽,得记牢了。”她翻开签到簿,在昨天的记录下面添了行字:“辰时,得李大夫遗留种子一包,附种植贴士。山泉水充足,可备浸种。”
刚走到帐篷附近,就听见虎娃的喊声:“林姐姐!沈大哥!”那小子举着个野果跑过来,头发乱糟糟的,裤脚还沾着泥,“我在东边坡上摘的,甜得很!”
沈青接过野果闻了闻,递给林悦:“是稔子,能吃。你这一身泥,又去掏鸟窝了?”
虎娃脸一红,挠挠头:“我看见树洞里有鸟蛋,想摘下来孵小鸟,结果摔进泥坑里了……”
林悦笑着掏出帕子给他擦脸:“先去溪边洗干净,早饭蒸了红薯,再磨蹭就凉了。”
等虎娃跑远了,沈青看着他的背影笑:“这小子,跟咱们小时候一个样,精力总用不完。”
“可不是嘛,”林悦把李大夫的纸条夹进签到簿,“不过这样才好,药圃里有他闹着,倒不冷清。”
太阳升高了些,晨露渐渐收了,药圃里的土被晒得微微发烫。沈青把两包种子倒进木盆,倒上山泉水浸着,林悦则蹲在旁边翻土,腐叶土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踏实。
虎娃洗干净回来,蹲在木盆边看种子,手指戳了戳水面:“它们什么时候能发芽呀?”
“得三天呢,”林悦给他讲,“就像你睡觉醒过来要伸懒腰,种子也得在水里泡够了,才肯冒芽。”
虎娃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远处:“看!张大叔他们来了!”
几个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来,是来帮忙翻地的。张大叔嗓门亮:“沈小子,你说的紫霞苏,真能治那瘴气病?”
“李大夫留下的方子错不了,”沈青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等结了籽,咱们磨成粉,掺在粮食里,保准今年冬天少生病。”
大家七嘴八舌地应着,锄头入土的声音、说笑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曲子。林悦看着木盆里慢慢发胀的种子,忽然觉得,李大夫留下的不只是种子和纸条,还有份盼头——盼着这紫霞苏能扎根、能结果,盼着这西坡能平平安安,盼着大家能在这片土地上,把日子过成种子发芽的模样,一天天往上长。
她翻开签到簿,笔尖在纸上沙沙响,写下:“巳时,村民来助耕,药圃热闹。种子浸于山泉,静待萌发。风暖,宜劳作。”
阳光落在纸页上,把字迹晒得暖暖的,像在给这份期盼,盖了个鲜亮的章。
日头爬到头顶时,药圃里的腐叶土已经翻得松松软软,散着潮湿的腥气。张大叔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把汗,嗓门震得树叶沙沙响:“沈小子,这土翻得够细了吧?我家那口子种兰花,土都没这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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