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丘陵地带又前行了数里,直到彻底听不到任何追兵的声响,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才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里停下来,准备露宿。这里视野相对开阔,便于警戒,茂密的灌木丛也能提供一定的隐蔽。几名亲卫熟练地分散在四周高处,用布条蒙住马蹄,压低嗓音轮流值守。
篝火被小心翼翼地生起,火光不大,仅够取暖和照明。经历了白天的恶战和紧张的撤退,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精神依旧紧绷。简单的干粮就着热水下咽,没人多说话,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偶尔压抑的呻吟。一名轻伤员疼得额头冒汗,却硬咬着牙没吭声,直到柳长老发现后,默默递过去一颗止痛的丹丸。
祁砚之和韩爽坐在稍远离人群的一块大石后,借着微弱的火光,祁砚之取出了那个从猎鹰爪上取下的细竹筒。竹筒做工精致,密封得极好,表面还刻着一个不起眼的狼头标记——北狄王庭的象征。他指尖摩挲着那道刻痕,眼神凝重:“北狄王庭的密函通常有两层加密,一层是文字,一层是传递路径。”他抬头看向韩爽,声音压得更低,“若不是你射落那只猎鹰,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计划。”
他用匕首小心地撬开蜡封,动作谨慎得像在拆解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从里面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羊皮纸,展开时发出轻微的脆响。上面是用一种暗红色的特殊墨水书写的北狄文字,笔画扭曲,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祁砚之的瞳孔微缩——这种墨水他曾在北狄斥候的尸体上见过,据说是掺了兽血熬制,不仅不易仿造,还能在潮湿环境下保持字迹清晰。
“是北狄军中的密信。”祁砚之低声道,他常年与北狄交战,认得这种文字和墨水。韩爽也凑近细看,她虽不精通北狄文,但一些关键词汇还是能辨认,比如“月圆”“朔方”“盛宴”。
信上的内容让两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鹰首已确认,肥羊入套,黑石山猎场准备就绪。朔方城内,‘灰隼’接应已安排。待‘使者’于月圆之夜(注:推算时间,约在五日后)抵达朔方,‘盛宴’即可开始。务必将祁部及药王谷众人,永久留在黑石山或朔方城内。若事不成,‘灰隼’身份恐暴露,所有计划将提前发动。”
信末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更加复杂的狼头印记,周围环绕着荆棘图案。祁砚之指着那圈荆棘:“这是北狄王庭‘影卫’的标记,代表最高机密。”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筒内壁,那里残留着些许油脂——可能是信使随身携带时涂抹的防冻油,说明这封信经历过极寒地带的长途跋涉。
“‘鹰首’应该是指挥这次伏击的北狄将领。”祁砚之声音冰冷,“‘肥羊’自然指的是我们。‘灰隼’……是他们在朔方城内的内应代号!月圆之夜,五日后……北狄使者就要到了!”他抬头看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影,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朔方城的方向。
韩爽秀眉紧蹙,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他们不仅要杀我们,还要在朔方城内搞一场‘盛宴’?这‘盛宴’指的是什么?兵变?还是与梵天教有关的阴谋?而且信里说,若伏击我们失败,计划就要提前发动……”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时间紧迫,而且朔方城内的局势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急和复杂。那个代号“灰隼”的内应,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祁砚之将羊皮纸仔细折好,塞进贴身的暗袋,又用一层薄蜡封住:“这封信,是猎鹰卫与朔方城内奸通信所用,可能是备份,或者是由猎鹰带回确认指令的。”他顿了顿,“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朔方城,一定要在北狄使者到来之前,揭穿这个‘灰隼’,打乱他们的计划!”
韩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篝火映照下,她的侧脸线条坚毅,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接下来的两天,队伍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有了黑石山的教训,他们更加谨慎,尽量避开容易设伏的地形,夜间休息也只轮换着打盹,哨岗放出很远。祁砚之亲自守了第一个夜班,每隔半个时辰就唤醒一名亲卫巡查周围;韩爽则将自己的灵力感知范围扩大到极致,连地面的轻微震动都不放过。
然而,北狄人显然没有放弃。在距离朔方城还有不到一日路程的一片名为“风滚草”的戈壁滩上,他们遭遇了最后一次,也是最狡猾的一次埋伏。
这片戈壁滩地表崎岖,遍布着被风吹得滚圆的碎石和干枯的荆棘丛。当药王谷的队伍靠近时,远处隐约可见几辆残破的马车翻倒在路边,几匹死马的尸体散发着异味,几名“伤员”躺在地上,身旁散落着看似杂乱的货物箱。
“像是遭遇马匪的商队。”陈锋皱眉低语,下意识放慢了马速。
当药王谷的队伍靠近,出于医者仁心,柳长老和几名弟子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查看救治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