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左眼还能看见一点光,但那光越来越弱。他站在通道入口,脚踩在敌人的尸体上,呼吸沉重。塞琳娜靠在断柱旁,手指抠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她的短剑横在膝盖前,剑刃上有几道缺口。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风吹过岩缝的声音。
前面的路被塌方堵死了。碎石堆得很高,压住了原本的通道。维恩抬起手,用“暮影”划破掌心,鲜血顺着刀柄流下。他蹲下身,将血涂在地面一道暗色纹路上。那是他从沙影留下的影子碎片里看懂的东西,一种能唤醒地脉潜流的标记。
血渗进岩石的瞬间,黑雾从缝隙里冒了出来。它像水一样流动,慢慢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手臂。那只手推了推巨石,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石头缓缓移开一条缝隙,刚好够人通过。雾气散去时,前方黑暗中亮起两盏红灯,是眼睛。
沙影站在那里,全身裹在黑雾里,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他没有说话,转身就走。脚步很轻,像是踩在空气上。维恩看了塞琳娜一眼,点了点头。她撑着柱子起身,踉跄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通道越走越深,空气变得潮湿。墙壁上的矿石开始发光,淡淡的蓝光照出岩壁的纹理。维恩的胸口一直在疼,命石贴着皮肤跳动,节奏和心跳不一样。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乱撞,光明和暗黑的能量互相撕扯,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刮过经络。
塞琳娜走在后面,一只手扶着墙。她的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刚才强行稳定维恩灵枢的反噬还没过去,每走一步都让她头晕。但她没停下,也没喊累。她知道现在不能停。
沙影突然停下。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空间,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窟。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晶体,通体泛着幽蓝的光,表面有细小的裂纹,像是血管一样延伸到四周岩壁。那就是命石原矿。
岩壁上刻着浮雕,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环形墙面。第一幅图是一个人,双眼颜色不同,胸口被锁链贯穿,心脏位置嵌着一块发光的石头。他的头顶上方有一团巨大的黑影,长着无数触须般的物体垂下来,缠绕在他的四肢上。
第二幅图变了。同一个人倒在地上,胸膛裂开,命石被人取走。另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骨杖,正把那块石头按进自己的胸口。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背后浮现出和之前一样的巨影,但更大,更清晰。
维恩盯着那幅画,喉咙发紧。他认得出那个黑袍人的脸——虽然只露出一半,另一半腐烂着,但他记得那双猩红的眼睛。是黑袍。他不是要献祭自己,他是要用自己体内的命石完成替换。
塞琳娜走上前,伸手碰了碰壁画。她的指尖刚触到表面,眼前一闪,一段画面冲进脑海。她看到黑袍跪在祭坛前,双手合十,声音很低:“我不做奴仆,我要成为神。”然后他笑了,笑声嘶哑难听。
她猛地收回手,喘了口气。维恩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她点点头:“我看到了……他说他不想当伪神的仆人,他想取代它。”
维恩没说话,只是盯着第二幅图看了很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残典,那里贴着命石的位置。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工具。黑袍不需要杀死他,只需要拿走他体内的东西,就能变成新的主宰。
沙影走到他们中间,红眼扫过两人。“你不是容器。”他说,“你是钥匙。命石只能由双天赋者激活,但他想改规则。他要自己掌控门后的力量。”
维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右手握着“晨曦”,左手握着“暮影”。刀刃上的血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他知道这双手杀过很多人,也救过人。可现在,有人要把他当成开启某种仪式的媒介,就像用完就丢的祭品。
他的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灵枢又开始龟裂,黑血从指缝里渗出来。他咬住牙,没出声,但膝盖微微发抖。塞琳娜想上前扶他,却被他抬手拦住。
“别靠近我。”他说,声音很哑,“我现在看谁都像敌人。万一控制不住……伤到你。”
塞琳娜停在原地,手指攥紧了短剑。她没退后,也没说话。她知道他在怕什么。上次强行干预灵枢的结果是吐血昏迷,这次可能更严重。但她也不想离开。
维恩闭上眼睛,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点。他把双匕插进地面,刀尖朝下,交叉成十字。然后他把手按在刀柄上,强迫体内躁动的能量顺着经络回流。光明和暗黑的力量在他掌心交汇,发出低鸣,像是风暴前的闷雷。
沙影站在一旁,没有动。他知道这一关必须由维恩自己过。命运不是谁能指引的,只能由活着的人一步步走完。
过了很久,维恩睁开左眼。暗金色的光还在,虽然微弱,但稳定。他拔起匕首,重新握紧。塞琳娜走上前,这次他没再阻止。她站到他身边,短剑横在身前。
“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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