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站在祭坛中间，双手握着双刀，刀尖轻轻抖动。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去看黑袍人和骨鸦。体内的力量还在流动，但不再往外冲。他知道现在不能停，也不能乱来。眉心还留着混沌之瞳的痕迹，像一道看不见的裂口，提醒他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的呼吸慢慢变稳，胸口也不再疼得厉害，变得深长起来。他闭上眼，把注意力从外面收回来，集中到身体里面。
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在他体内走动，不再像之前那样互相撞，而是围着一个中心点转圈。这种感觉他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他觉得自己像是造了一个漩涡，正在吸走所有的混乱。他不敢松懈，也不敢加快速度。一旦出错，这股力量就会反咬他一口。他想起灰烬镇的夜晚，艾丹坐在火炉前打铁的样子。铁锤一下一下地落下来，很稳，不急。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明白了——有些事要等，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做成。
他睁开眼，看向地面。那里有一个大法阵，由很多细线组成，一层套一层，像是刻进石头里的。法阵中心有一点光，不是很强，而是像心跳一样慢慢闪动，好像下面埋着一颗心脏。维恩知道这是封印的核心。他能感觉到它和伪神连在一起，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连着深渊和现实。只要这根线不断，伪神就能一点点恢复力量。
他抬起手，掌心对着法阵。手指刚靠近空气，就感到一股阻力。这是封印自己的保护，会把外来的魔力弹开。他没硬闯，而是让体内的力量一点点渗出去。混沌之瞳再次出现，这次没有完全睁开，只放出一丝微弱的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光线从他眉心射出，轻轻扫过法阵表面。
符文开始亮起。一层接一层，像是被唤醒的锁链。第一层是红色，第二层变成深蓝，第三层泛着青铜色。每亮一层，地面就轻轻震动一下。维恩站得很稳，脚踩在地上，不让震动影响自己。他发现这些符文不是乱画的，它们围绕五个点展开，每个点的位置都对应一块命石的影子。其中有三块已经开始回应，发出微弱的光。那是他一路收集来的命石，在这个时候自动有了反应。
他低声说：“塞琳娜。”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祭坛里很清楚。
她靠在石柱边，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施法的动作。听到名字，她抬起头，银白色的长发从肩头滑下。她的脸很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但她的眼神是清醒的。她没说话，只是抬起了手，指尖重新亮起银光。这一次不是攻击，也不是爆发，而是一直输出。空间之力从她掌心流出，变成一层透明的膜，盖在维恩的手上。
这层膜很薄，但能挡住反噬。维恩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稳定的支持。他知道她在做什么——用她的空间能力建一条安全通道，让他可以把混沌之瞳的力量导入法阵。他们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商量。经历过太多生死战斗，他们早就有了默契。
维恩深吸一口气，把体内的力量凝聚起来。他不再试探，开始引导。混沌之瞳的光更明显了，眉心的裂口缓缓张开。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连远处的小石头都跳了一下。他把融合后的力量推向手掌，顺着塞琳娜建的通道，送进法阵的第一层符文。
红色的纹路一下子变得很亮，然后稳定下来，不再闪烁。整个法阵震了一下，像是被激活了一部分。维恩感到有点累，但他咬牙坚持。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八层。他不能停下。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下有光在流动，那是能量在血管里跑动的迹象。如果继续下去，他的身体可能会撑不住。但他没有选择。
塞琳娜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能感觉到维恩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空间护膜也开始波动。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但她必须坚持。她换了一只手支撑身体，调整呼吸，重新集中精神。她看着维恩的背影，看着他挺直的背和紧绷的肩膀。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灰烬镇的小酒馆，他第一次替她挡醉汉的拳头；星耀城废墟外，她把徽记放进他手心的那天。这些记忆给了她力气。
维恩察觉到她的状态变了，放慢了一点输出速度。他知道她在为他争取时间，也在拼尽全力保护他。他不能辜负她。他闭上眼，想起那些画面——艾丹递给他旧剑时的眼神，伊格尼斯教他控制暗黑之力时说的话，还有塞琳娜每次战斗前哼的那首歌。这些不是力量的来源，却是他坚持的理由。
他睁开眼，看向第二层。深蓝色的符文开始闪动，像水底的波纹。他加大输出，让混沌之瞳的力量穿过第一层，进入第二层。这次阻力更大，能量流动变得困难。他能感觉到封印在抵抗，想把外来力量推出去。塞琳娜立刻加强防护，空间膜变得更结实。两人之间的连接更紧密了，仿佛他们的魔力已经合为一体。
第二层符文终于稳定下来。整个法阵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强烈。裂缝从中心向外延伸了一点，发出轻微的响声。维恩额头出汗了，顺着脸颊流下。他的手臂开始发麻，但手还是稳稳举着。他知道第三层会更难，因为那是命石真正起作用的地方。他已经准备好了。
塞琳娜的手突然抽了一下。她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点血。但她没有放手，也没有后退。她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双手结印，强行维持通道完整。她呼吸变快，胸口起伏剧烈，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她看着维恩的背影，看着他为了破开封印付出的一切。她不能倒下。
维恩感受到背后的波动，知道她受伤了。但他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他只能继续向前。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第三层符文上，让混沌之瞳的力量慢慢渗透进去。青铜色的纹路开始亮起，一圈接一圈，像是古老的钟重新开始走动。三块命石同时共鸣，形成三角支撑。整个法阵的节奏变了，不再是死守，而是变得可以破解。
他能感觉到封印松动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有变化。伪神的联系被削弱了一瞬，那种压抑感也轻了一些。他知道机会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加大输出，彻底打通第三层。
就在这时，他听见塞琳娜轻声说：“别管我。”
他没回应，也没回头。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分心。他也知道，只要他还站着，她就不会倒下。
他的双手往前推了一寸。混沌之瞳完全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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