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二年深秋,汴梁城外的军械作坊内,木屑与铁屑纷飞,工匠们正围着几具新造的弩箭忙碌不休。柴荣身着短打,亲自蹲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把拆解开来的旧弩,眉头微蹙地观察着零件构造。身旁的军械监总管李继勋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这位亲力亲为的天子。
“李总管,你看这旧弩,”柴荣抬手示意李继勋靠近,指尖点在弩臂连接处,“此处用料过脆,拉力稍大便容易开裂;还有这扳机,灵敏度不足,发射延迟太长,战场上瞬息万变,这半息的延迟可能就是性命之忧。”
李继勋躬身细看,连连点头:“陛下所言极是,这旧弩确实存在诸多弊病,只是我等工匠技艺有限,多次改良均无成效。”自整军经武以来,禁军的兵种划分日益精细,弩兵作为远程战力核心,其装备短板愈发明显,此前演练中,旧弩射程不足、威力有限的问题已暴露无遗。
柴荣放下旧弩,起身走到作坊角落,那里堆放着他画的几张图纸,正是借鉴现代机械原理设计的改良方案。“你看这张图纸,”他拿起最上面一张,指着上面的弩臂设计,“将弩臂改为复合材质,用桑木为芯,外层裹以牛角,再缠上浸油的牛筋,这样既能增强韧性,又能提升拉力。”
他又翻出另一张图纸,上面标注着扳机的改进细节:“扳机处加装齿轮传动结构,减少摩擦阻力,再把弩弦换成更坚韧的鹿筋弦,发射速度至少能提升三成。”
李继勋捧着图纸,眼神中满是震惊:“陛下这设计,精巧绝伦,臣此前从未想过竟能如此改良!”他从事军械制造数十年,见过的弩箭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能提出这般颠覆性的改进思路。
“光有设计不够,关键在于实操。”柴荣拍了拍李继勋的肩膀,“即日起,挑选作坊内技艺最精湛的五十名工匠,组成专项改良组,所需材料优先供应,务必在一月之内造出第一批改良弩箭。”
“臣遵旨!”李继勋躬身领命,心中充满了干劲。有了天子的明确指引,他对改良弩箭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柴荣几乎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前往军械作坊,与工匠们一同调试改良弩箭。起初,改良过程并不顺利,复合材质的弩臂粘合不够牢固,试射时多次出现开裂现象;齿轮传动的扳机也因咬合不够精准,灵敏度未能达到预期。
“陛下,这牛角与桑木的粘合始终不得要领,要不还是放弃复合材质吧?”一名老工匠面带难色地说道。连续多日的失败,让不少工匠都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柴荣却并未气馁,他想起现代工业中的粘合剂原理,沉吟道:“用鱼鳔熬制的胶水中,加入少量石灰粉和草木灰,再用炭火烘烤定型,或许能增强粘合度。”他一边说,一边亲自指导工匠们调配胶水,调整烘烤温度。
经过反复试验,复合弩臂的粘合问题终于得到解决。而扳机的齿轮咬合问题,柴荣则提出将齿轮表面打磨得更加光滑,并在缝隙中涂抹动物油脂,减少摩擦。在他的耐心指导下,工匠们逐渐掌握了改良技巧,第一批改良弩箭终于在月底如期造出。
这天,禁军校场之上,阳光明媚。柴荣召集了弩兵部队的将领和士兵,准备测试改良弩箭的性能。校场尽头设置了三层靶位,最远处的靶位距离发射点足有三百步,远超旧弩的有效射程。
“陛下,这改良弩箭真能射到三百步外?”弩兵校尉张琼面带疑虑,他常年使用旧弩,深知三百步对于弩箭来说是何等遥远的距离。
柴荣微微一笑,示意工匠将改良弩箭递给张琼:“张校尉亲自试试便知。”
张琼接过改良弩箭,只觉手感比旧弩更为沉稳,他深吸一口气,拉满弩弦,对准三百步外的靶心射去。“咻”的一声,弩箭如流星般飞出,精准地命中了靶心。
“中了!真的中了!”校场上的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张琼更是满脸震惊,他又连续射了几箭,每一箭都精准命中靶心,而且射程和威力都远超旧弩。
“再来试试穿透力!”柴荣下令将一块厚厚的铁甲摆放在二百步外。张琼再次拉满弩弦,弩箭射出,径直穿透了铁甲,钉在了后面的木靶上。
“好!太好了!”众将领纷纷喝彩,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他们深知,这改良弩箭的诞生,必将让禁军的远程战力得到质的提升。
柴荣看着测试结果,满意地点点头:“这改良弩箭,射程可达三百步,穿透力是旧弩的两倍,日后再配上特制的破甲箭头,威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他当即下令,军械作坊全力量产改良弩箭,两个月内务必为所有弩兵部队换装完毕。
消息传回朝堂,大臣们纷纷称赞柴荣的远见卓识。赵匡胤更是感慨道:“陛下改良弩箭,犹如为禁军增添了一双利爪,日后征战沙场,我大周弩兵定能所向披靡!”
然而,就在改良弩箭量产工作紧锣密鼓地推进时,一名工匠却神色慌张地跑到李继勋面前,递上了一块破碎的弩臂:“总管,不好了!刚生产的一批弩箭,有十几具弩臂在试射时突然断裂!”
李继勋心中一惊,连忙跟着工匠来到作坊,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具断裂的弩箭,弩臂的断裂处与之前试验时的情况截然不同,像是被人故意破坏过。
“快,仔细检查所有已生产的弩箭!”李继勋当机立断。经过全面检查,发现有近百具弩箭的弩臂都被人做了手脚,在粘合处悄悄划开了一道细缝,看似完好无损,实则不堪一击。
李继勋脸色铁青,立刻让人将此事禀报给柴荣。柴荣接到消息后,原本喜悦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改良弩箭关乎禁军战力提升,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绝非偶然。
“查!给朕彻底严查!”柴荣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务必找出幕后黑手,绝不姑息!”
校场之上,刚换装了部分改良弩箭的弩兵们正兴高采烈地进行训练,他们还不知道,一场针对改良军械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而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究竟是被裁汰的老将领,还是勾结藩镇的势力?柴荣心中充满了疑虑,一场新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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