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五年秋,北风卷着黄沙掠过河东大地,给连绵的太行山镀上了一层萧瑟。后周北伐大军的旌旗如林,在官道上绵延数十里,马蹄声沉闷如雷,震得路面尘土飞扬——这是柴荣平定南唐江北四州后,剑指北方的第一战,目标直指盘踞太原的北汉政权。
中军大帐内,赵匡胤身披玄铁铠甲,腰间佩剑寒光凛冽,正对着悬挂的河东地图凝神细看。地图上,三条红色箭头如同利刃,分别从潞州、汾州、代州方向直指北汉都城太原,那是他精心部署的三路大军:东路军由慕容延钊率领,沿漳水北上,切断太原与赵州的联系;西路军归王全斌统领,从晋州出发,扼守太原西侧的石岭关,防备北汉西逃;而他亲自率领中路主力,从泽州直扑太原城下,三路大军约定三日后在太原城外会师,形成合围之势。
“将军,东路军急报,慕容将军已攻占栾城,北汉守军望风而逃,正向太原靠拢!”传令兵大步流星闯入帐中,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
赵匡胤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掌心重重拍在地图上的太原城:“好!告诉慕容将军,不必急于攻城,先扫清太原外围据点,断其粮道!王全斌那边可有消息?”
“王将军已拿下石岭关,斩杀北汉守将张遂,此刻正沿汾水押运粮草,确保大军补给无忧!”
赵匡胤颔首,目光扫过帐下诸将:“三日之后,合围太原!北汉依附契丹多年,残害中原百姓,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诸将齐声应和,声震帐外。
此时的太原城内,北汉皇宫早已没了往日的平静。宫殿之中,北汉皇帝刘钧身着龙袍,却难掩脸上的慌乱,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来回踱步。他年近四十,继位多年却始终活在契丹的庇护之下,平日里只知享乐,从未经历过如此危急的局面。
“陛下,不好了!”内侍连滚带爬闯入殿中,脸色惨白,“后周三路大军已兵临城下,东路军距太原不足三十里,西路军守住了石岭关,我们……我们已无退路!”
刘钧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身旁的宦官连忙扶住他。“怎么会这么快?”刘钧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郭威在位时都未能奈何我北汉,柴荣一个毛头小子,怎会如此厉害?”
宰相郭无为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后周经柴荣改革,国力大增,军队战斗力远超从前。如今太原被围,城中兵力不足三万,粮草仅够支撑月余,若不向契丹求援,恐怕……”
“求援!立刻求援!”刘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吩咐,“拟旨,快拟旨!派使者星夜前往契丹,向辽穆宗陛下求援,就说朕愿割让代州之地,年年纳贡,只求契丹大军速速驰援!”
代州乃是北汉北方重镇,地势险要,是抵御契丹南下的屏障,割让代州无异于引狼入室。郭无为面露难色:“陛下,代州乃北疆门户,割让之后,我北汉日后更无宁日啊!”
“都到这份上了,还管什么日后!”刘钧双眼赤红,嘶吼道,“若太原城破,朕性命不保,北汉覆灭,留着代州又有何用?快去!若使者能请来援军,朕封他为万户侯!”
郭无为无奈,只得领旨退下,心中却已生出一丝别样的念头。
与此同时,汴梁皇宫的崇德殿内,柴荣正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窗外秋高气爽,汴河上商船往来不绝,一派繁荣景象。他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年轻却眼神深邃,全然没有寻常帝王的浮躁。
“陛下,太原急报,刘钧已派使者前往契丹求援,承诺割让代州。”枢密使李谷手持奏报,缓步走入殿中。
柴荣转过身,脸上不见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了然的笑容:“朕就知道刘钧会这么做。北汉依附契丹多年,早已没了自力更生的勇气。李卿,你来看。”
他走到墙上悬挂的地图前,拿起朱笔在太原与忻州之间画了一个圈:“刘钧求救,契丹必然会派援军。辽穆宗嗜酒好色,但绝不会坐视后周吞并北汉,失去这颗牵制中原的棋子。契丹援军若来,必经忻州,此处山谷纵横,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李谷凑近细看,眼中露出钦佩之色:“陛下英明!忻州地势险要,若在此设伏,定能重创契丹援军。只是,派谁去合适?”
“韩通。”柴荣毫不犹豫地说道,“韩通沉稳勇猛,擅长山地作战,让他率三万骑兵埋伏忻州,再配上弩箭阵和火油,足以应对契丹骑兵。”
他顿了顿,又在地图上的太原城画了一个圈:“赵匡胤的任务,便是死死围住太原,不许一兵一卒逃脱,同时不断施压,让北汉守军军心涣散。等契丹援军被击溃,太原便是孤城一座,不攻自破。这便是‘围点打援’,先断其外援,再取其根本。”
李谷连连点头:“陛下此计甚妙!只是,要不要提醒赵将军,防备北汉守军突围?”
“不必。”柴荣摆手道,“赵匡胤素有谋略,这点小事他自有分寸。朕已传旨给她,让他多用间谍混入城中,策反北汉将领。北汉内部本就矛盾重重,刘钧昏庸无能,只要再加一把火,城内必生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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