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地驶向安远侯府。车厢内,林晚昭回想起方才在醉仙楼惊心动魄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苏文远的恶毒远超她的想象,竟然敢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墨砚大哥,今天真的多亏你了。”林晚昭再次郑重道谢,“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墨砚端坐着,目视前方,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林管事不必一再道谢。护卫侯府中人周全,是墨砚分内之事。苏文远此举,已非寻常挑衅,而是心怀叵测,其心可诛。侯爷绝不会轻饶了他。”
听到顾昭之会为自己出头,林晚昭心里暖暖的,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总是给侯爷添麻烦……”
“林管事此言差矣。”墨砚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并非你添麻烦,是麻烦总来寻你。侯爷常言,府中之人,忠心办事者,皆受侯府庇护。今日即便不是你,是府中任何一人受此欺辱,侯爷亦不会坐视不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完全是站在侯府立场。但林晚昭却莫名觉得,侯爷对她,似乎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至少,不会派墨砚给每个被欺负的下人出头吧?
她甩甩头,把这点小自恋甩开,好奇地问:“墨砚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个‘迷迭兰’,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可怕。”
墨砚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哪些能说:“是一种生长在极西苦寒之地的紫色小花,提炼出的精油香气浓烈,少量入药可镇痛安神,但极易成瘾,且过量使用会使人神智昏聩,狂躁易怒,甚至产生幻觉。前朝后宫曾一度流行此物,酿出不少祸事,本朝太祖立国后便将其列为军中禁药,严禁私下流通。苏文远能弄到此物,怕是费了不少心思,也其心可诛。”
林晚昭听得暗暗咂舌。这玩意儿的功效听起来简直像是古代版的毒品!苏文远为了害她,真是下了血本,也冒了天大的风险!他就不怕玩火自焚吗?
“他就不怕查到他头上?”
“黑市流通,难以溯源。且此物罕见,常人未必认得。”墨砚道,“他恐怕也是赌你们不认识,吃了亏也无处说理。即便事后察觉异常,汤已入腹,无凭无据,他也大可推说是醉仙楼的问题。”
真是好算计!林晚昭背后冒起一层冷汗。今天若不是墨砚认得此物并且足够果断,她就算察觉不对,恐怕也很难当场揭穿,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
“幸好有墨砚大哥你在。”林晚昭第N次感慨。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安远侯府侧门。林晚昭和墨砚下了车,径直前往听竹轩书房回话。
顾昭之正在书房批阅公文,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只淡淡问了句:“回来了?”
“侯爷。”墨砚上前一步,抱拳行礼,然后将醉仙楼发生的事,包括苏文远挑衅比试、林晚昭惊艳四座、以及最后“奇香羹”的阴谋,原原本本、巨细无遗地汇报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林晚昭在一旁低着头,像个等待家长评理的小朋友。
顾昭之握着毛笔的手始终未停,直到墨砚说到墨砚摔碗呵斥苏文远,逼其自饮时,他的笔尖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待墨砚全部说完,书房内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顾昭之终于放下了笔,抬起头,目光先落在林晚昭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没吃亏?”
林晚昭连忙摇头:“没有,多谢侯爷派墨砚大哥护着。”
“嗯。”顾昭之应了一声,视线转向墨砚,声音陡然冷了下去,“迷迭兰?他倒是敢。”
短短五个字,书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林晚昭甚至能感觉到顾昭之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怒意。
“属下已责令其自行处理残汤,并警告于他。”墨砚道。
“警告?”顾昭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是本侯以往太过宽容,才让他觉得侯府的人可以随意算计。”
他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着,沉吟片刻,道:“墨砚,你去查,苏文远手里的迷迭兰是从哪个黑市渠道流出来的,顺着线摸下去,所有经手的人,都给我揪出来。至于苏家……”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青州今年的丝帛贡品,我记得是由苏家主要负责采办?”
“是。”墨砚应道。
“去给宫里递个话,就说本侯听闻青州苏家近日忙于家事,恐精力不济,担忧贡品质量。请内务府派人,提前、仔细、严格地查验所有苏家经手的贡品规格,有任何一丝不合标准,立刻打回,并按律问责。”
“是!”墨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立刻领命。
林晚昭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侯爷这一手,太狠了!
贡品查验,本就是极其严格甚至苛刻的过程。如今侯爷特意“提醒”内务府去“重点关注”苏家,那苏家这批贡品,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任何一点点小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打回重做是轻的,若是被扣上“敷衍皇差”、“以次充好”的帽子,那绝对是伤筋动骨的大麻烦!苏家今年别说赚钱,不赔得倾家荡产就算祖宗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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