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流转,雪花又飘了几场,清河县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迎来了岁末。
吕茅与西门庆之间那根紧绷的弦,自蒋竹山离开后竟意外地松弛下来,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和平,直至年关。
这和平,双方各有缘由。
于西门庆而言,杨提督倒台的惊魂甫定,虽花了巨资打通关节侥幸过关,各项生意也风生水起,但终究需要时间恢复自己的影响力,需要时间舔舐伤口。加之年后或许还有新的打点,此刻不宜再节外生枝,与风头正劲的武大郎死磕。
况且,他近来沉醉于降服宋蕙莲的新鲜刺激,以及潘金莲“识大体”带来的便利与温存,内帷之乐暂时占据了他大半心思,对外部的争斗便有些意兴阑珊。
于吕茅而言,这更是他穿越而来、摆脱厄运、事业爱情双丰收后的第一个春节,意义非凡。
他需要这段时间来彻底消化胜利果实,稳固内部,并筹划来年更大的发展。
与西门庆的暂时和平,为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积累时间。
因此,这个春节,两家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将精力转向了内部庆祝与人情往来。
西门府的春节,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补偿性奢华。
府邸装饰得金碧辉煌,鞭炮采购了足足几大车,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便日日宴饮不断。
宴请的对象多是官面上的人物、往来商户以及应伯爵等一众帮闲。席面上山珍海味,流水般呈递,戏班、弹唱轮番上阵,极尽铺张之能事。
西门庆就是想通过这种挥霍,向所有人宣告他西门大官人依然屹立不倒,依然是清河县最顶尖的豪绅。
他给府中妻妾、得力仆役都封了厚厚的红封,连新得宠的宋蕙莲也偷偷得了不少好处。
然而,这热闹之下,却难掩一丝虚浮。
吴月娘虽主持中馈,笑容背后是挥之不去的芥蒂;潘金莲享受着西门庆因“愧疚”和“满意”而加倍赏赐的金银首饰,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隔壁;孟玉楼安静得体,李娇儿依旧怯懦。表面的觥筹交错,掩盖不住内里的各怀心思。
相比之下,武府的春节则显得更为务实和充满新生气象。
吕茅没有追求极致的奢华,但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他亲自参与了年货的采买和祭祀的安排,让李瓶儿和孙雪娥都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暖意。
最重要的,吕茅没有忘记根本。
他深知自己的崛起离不开南门一带匠人、力夫们的支持,无论是早期的糕饼销售,还是后期武家菜馆的人手。
除夕前几日,他便让玳安和郓哥儿组织,在南门外的空地上,摆了数十桌丰盛的“团圆席”,宴请所有与武记产业相关的工匠、力夫及其家眷。
席间,武家菜馆的招牌菜管够,单山蘸水任意取用,更有新出炉的各式糕饼随意拿取。吕茅亲自到场,向众人敬酒,感谢一年的辛劳。
只可惜武松仍在东平府公干,没有时间回来一叙。
除此之外,他还给每户都备下了一份年礼:五斤猪肉、两条肥鱼、一坛老字号米酒,以及一个装着五百文钱的“压岁红封”。
这份实惠的礼物,比任何空头许诺都更能温暖人心。
南门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念叨武大官人的仁义,武家的声望在民间达到了新的高度。
两家的仆役在街面上采买年货时,难免相遇。
西门府的下人依旧带着几分往日里的倨傲,但眼神触及武府下人那挺直的腰板和鼓鼓的荷包时,也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羡慕。
偶尔的交谈中,武府下人提及自家官人的仁厚和府里的兴旺,语气中的自豪感更是让西门府的人心里不是滋味。
总而言之。
这个春节,清河县表面上是一片祥和。
鞭炮声在两家院落上空此起彼伏,互不干扰。西门庆用金银堆砌着表面的繁华,试图找回往日的权威;而吕茅则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人心所向,夯实着未来的根基。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和平只是暂时的。
一山终究难容二虎。
当春风拂过清河县,吹融冰雪之时,积攒的矛盾与野心,必将伴随着万物复苏,再次破土而出,掀起新的、更加激烈的波澜。潘金莲隔墙窥探的目光,宋蕙莲那不安分的心,以及西门庆那绝不会甘于屈居人下的性子,都预示着,这场双雄争霸的戏码,远未到落幕之时。
送走了最后一拨前来拜年的街坊邻里,武府内终于稍稍清静下来。
外头天寒地冻,屋内却因烧着地龙和炭盆,暖意融融,酒香氤氲。
吕茅居中而坐,左边是愈发娇艳动人的李瓶儿,右边是温顺娴静的孙雪娥。
三人围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并一壶烫得正好的金华酒,气氛温馨而闲适。
李瓶儿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和吕茅的悉心滋润,早已走出了先前被西门庆逼迫的阴霾。
她肤色愈发白皙莹润,眉眼间流转着满足与安宁的风情,此刻穿着一身杏子红的绫袄,更衬得人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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