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园的晨光本应是泼洒的碎金,透过千年古桑的枝桠,在青砖地上织就斑驳的暖纹。可今日的光却带着几分滞涩,像蒙了一层薄纱的铜镜,连太极石旁的卦纹都只泛着微弱的金光,掩不住空气中残留的阴寒——那阴邪之气从不是明火执仗的恶,而是缠在桑枝纹路里的蛛丝,丝丝缕缕织成迷网,将嫩绿的桑叶染得添了几分暗绿;藏在晨露晶莹下的暗芒,凝着化不开的算计,滚落时砸在青砖上,竟洇出细小的黑痕;匿于风动间隙的低语,像极了暗处窥伺的毒蛇,吐着信子舔舐人心的缝隙,连风掠过桑林的声响都带着几分诡谲。
桑清禾盘膝坐在石案前,石案上摆着祖父遗留的卦谱,书页被晨风吹得轻轻翻动。她指尖乾卦力流转,却总觉经脉中似有细针暗刺,那是噬灵钉在暗中蛰伏,随着她的卦力波动轻轻震颤,缠得她心口发闷,却又寻不到具体痛点——仿佛所有不适都被一层温和表象包裹,连痛感都成了模糊的诱饵,让人难辨虚实。不远处的荷塘里,荷叶上的晨露滚落成串,本该是清润的景致,此刻却映着庭院角落的阴影,那阴影被晨光拉得老长,像极了墨匪境眼底藏不住的算计,悄无声息地蔓延。
“清禾姑娘,早间闻闻你修炼时卦力滞涩,我特来送上这瓶‘桑露调和液’。”墨匪境身着月白卦袍,缓步踏入庭院,衣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缕极淡的黑芒,转瞬便藏入阴影,如同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快得让人无从捕捉。他走过之处,脚下的青砖似乎都暗了几分,连身旁的桑枝都微微低垂,像是被无形的阴寒所迫。他手中玉瓶泛着温润光泽,与晨光相映成趣,指尖摩挲瓶身的动作谦和有礼,指腹纹路里却缠着重叠的卦印——那是暗兑卦力与噬灵术交融的痕迹,被他用表层卦力巧妙遮掩,恰似给毒酒裹上了蜜衣。“此液以桑园晨露混合坤卦地脉之力炼制,能舒缓经脉,或许能解你卦力反噬之困。”
他的语气温和如春风拂桑,可桑清禾望着他指尖那抹转瞬即逝的暗芒,心头警铃微动。那暗芒缠在指甲缝里,藏在卦袍暗纹中,与空气中的阴寒隐隐呼应,让她想起云玑仙尊“噬灵钉与设阵者灵魂绑定”的警示。她抬眼望向庭院,晨光虽暖,却照不透那些藏在角落的阴影,就像墨匪境的笑容虽温和,却掩不住骨子里的阴鸷。她未立刻接玉瓶,只淡淡颔首:“多谢墨先生费心,我自会调理。”
这疏离让墨匪境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被温和覆盖:“姑娘是仍在介意前日阵法异动?实不相瞒,我已查清,那日是柳诱瑟暗中作祟,她的《惑心调》污染了阵眼,才导致噬灵异变。”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自责,指尖却悄悄划过石案,一道微不可察的黑纹缠上石案边缘,与太极石的金光形成微妙对冲,连石案上的卦谱都似被惊动,书页翻动的节奏陡然乱了几分,“是我识人不清,险些害了姑娘。”
桑清禾沉默不语,思维在信任与怀疑间拉扯。墨匪境的卦理见解通透,归还的卦谱残页确是祖父手迹,可云玑仙尊的传音、体内噬灵钉的异动,还有眼前这无处不在的诡异,都让她无法全然放下戒备。她总觉这庭院中的每一处都藏着无形的恶:风动声里似有暗语,桑叶沙沙声中裹着阴寒,连墨匪境的每一句话,都像缠了丝线的钩子,试图勾走她的信任,将她拉入早已布好的局。荷塘里的锦鲤本在欢快地游动,此刻却突然潜入水底,避开了墨匪境投射的阴影,仿佛连生灵都能感知到这份伪装下的恶意。这恶从不说“我要害你”,而是披着“为你好”的外衣,用“关心”作饵,以“相助”为绳,一点点捆住她的判断力。
就在这时,庭院外突然传来修士的惨叫,几道黑影裹挟着阴风窜入桑园——是被噬灵卦气污染的山精。它们双目赤红,周身缠满黑丝,那黑丝与墨匪境指尖的暗芒同源,显然是被人刻意操控。这恶竟借山精之形现身,却依旧藏着后手:山精的攻击看似狂暴,实则避开了致命要害,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阴风扫过庭院,荷叶被吹得翻卷,露出背面的暗绿,晨露坠落的速度陡然加快,砸在地上的黑痕愈发明显。“小心!”墨匪境反应极快,一把将桑清禾护在身后,掌心暗兑卦力涌动,黑色卦气化作利刃,瞬间斩杀两只山精,溅起的黑血落在地上,很快便匿于泥土,不留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落在荷叶上的黑血,却让那片嫩绿瞬间枯萎,露出触目惊心的焦黑。
余下的山精愈发狂暴地冲向桑清禾,墨匪境眉头紧蹙,看似全力抵挡,却在山精即将扑到近前时,故意露出一丝破绽。桑清禾下意识催动乾卦力反击,可经脉中的噬灵钉突然剧烈震动,黑丝缠上她的经脉,卦力瞬间滞涩,眼看就要被山精抓伤。这恶竟能牵动她体内的隐患,将她的本能反应变成陷入险境的契机。阳光似乎被阴风遮蔽,庭院中的阴影骤然扩大,连太极石的金光都黯淡了几分,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伪装的恶意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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