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丁锋扶着腰从露露房里出来,银子和露露还没起。
他安排妥当山庄事务,便策马直奔村头团练所。
宁可金正就着头肉大葱啃煎饼,见丁锋来得这般早有些意外,忙起身相迎。
“妹夫,这么早?可是为了剿灭胡三那事?”
丁锋开门见山:“大哥,那事过去也有些时日了,消息想必早已递到印局王大老板那,不知那边有何说法?实不相瞒,小弟今日前来,一是为此事,二来也有一桩急事相求。”
宁可金闻言脸上露出尴尬,他把煎饼放下挠了挠头:“妹夫不瞒你说,俺早就跟王大掌柜那边通过气了,说你神勇无敌,带着几个手下就端了胡三的老巢,替他们除了后患,可那边一直没给准信儿啊,王大掌柜那人你是不知道,深居简出,心思难测,俺也琢磨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锋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如此,另一桩事便是费家文典兄弟在省城惹了官司,被巡警拿了进去,费嫂子求到我这里,希望能寻个门路搭救,我想着王大掌柜在省城经营多年,人脉广阔,或许能有法子,不知大哥能否引荐一番,让我当面与王大掌柜陈述利害?也好一并了却剿匪酬金之事。”
宁可金一听是这事又涉及费家,他家虽素来与费左氏不和,但还维持着乡里情面,且丁锋刚坐下这人情,这开了口他也不好推拒,略一思忖便拍板。
“成,俺这就陪你跑一趟县城,王大掌柜平日虽难见,但俺的面子他多少还是给几分的,咱们就去春和楼,俺让人先去递帖子。”
打发了团练伙计去印局联络点送帖。
一直等到了中午,伙计快马回转说印局收了帖,两人才动身赶往县城。
午后,春和楼。
丁锋与宁可金在雅间等候。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接着帘子一挑,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面容清癯,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步履无声的随从,看似寻常却透着一股精悍之气。
进来的便是印局背后真正的主人王庭。
宁可金连忙起身拱手。
“王掌柜辛苦。”
丁锋也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王庭。
此人果然如传言般低调,身上毫无江湖大佬的跋扈之气。
他反而像是个儒雅的账房先生,只是那双眼睛开阖之间偶有精光,显是心机深沉之辈。
“宁团总,辛苦,这位是丁先生?久仰久仰。”
王庭拱手还礼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
他目光在丁锋身上停留,接着微微颔首,便自顾自在上首坐下。
寒暄几句,宁可金便将话题引到剿匪之事上,大大夸赞了丁锋一番。
王庭静静听着,待宁可金说完才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布小包,推到丁锋面前。
“有劳丁先生出手,为我印局清除麻烦,王某感激不尽,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丁锋打开一看,里面是四条黄澄澄的金条,每条足有一斤重。
丁锋将金条收起,他并未推辞,随即话锋一转。
“谢王掌柜酬金,今日冒昧求见,实有一事相求,敝亲连襟费文典在省城因言获罪,身陷囹圄,听闻王掌柜在省城交游广阔,不知可否代为疏通搭救一二?所需打点,皆由费家承担。”
王庭闻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道:“丁先生重情重义,令人佩服,只是如今省城局势,想必丁先生也有所耳闻,张大帅刚走,韩大帅尚未正式主政,眼下是群龙无首,各路人马都在争抢地盘乱得很呐,巡警衙门也换了不少人,王某往日那些关系,如今怕是也说不上什么话了,此时贸然插手非但于事无补,恐怕还会引火烧身。”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语气虽客气,但推脱之意明显。
对于丁锋所求他只字不提,显然不愿沾染这麻烦。
丁锋心知此事难成,其实本也只是试探。
他见王庭如此态度便不再强求,转而笑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王掌柜消息灵通,不知对省城未来局势,有何高见?”
王庭放下茶杯,淡淡道:“高见谈不上,韩大帅入主鲁地应是迟早之事,只是这新旧交替之际最是混乱,依王某浅见还需静观其变,待尘埃落定,再图后计不迟。”
接下来无论丁锋与宁可金如何引导,王庭始终说着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对于印局业务、自身背景更是讳莫如深。
一顿饭吃得看似融洽,实则毫无进展。
饭后,王庭便借口局中有事带着随从飘然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宁可金啐了一口:“妈的,这老狐狸滑不留手,四条黄鱼就想把剿匪的人情打发了?连带定金这暗花是一个大子儿也没多给。”
丁锋眼神微冷,王庭的谨慎和推脱在他意料之中,而且他故意放走的几个马子并没有任何的牵制作用,人家也毫不在意。
这条线看来指望不上快速突破了,但能相识总是好的,至少降低他的防备心,有朝一日便能干掉这柳姑娘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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