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学祥呆滞的瞪着大泡眼,八千斤粮食啊,这丁锋小子心也太黑了!
这简直是明抢!
宁学祥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那感觉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他当然不似丁锋一般能预见西北灾荒,鲁中征粮,可如今市面上粮食涨价还是知道的。
这些日子收费家的田亩,账上本就没什么现银,这八千斤粮食放出去,能换多少银元?
想到这,宁学祥烦躁地呵斥了绣绣娘一句。
“别他娘的哭了,吊号子有个屁用,还是要想办法。”
他背着手在堂内焦躁地踱步。
他眉头紧锁,脑中飞速盘算,这可不是马子劫绣绣可比,那是要五千大洋,换成粮食小十万斤,或者是三百亩肥田的地价,人家要八千斤精粮,按涨价后的单价不过500大洋,他凑凑还是借出来。
问题是人家丁锋是要粮不要钱,这事还不好说。
且送官是万万不能的,宁家丢不起这个人,一旦进了官府,打点起来恐怕也不止这个数,还要受人拿捏。
可这八千斤粮食他又实在舍不得。
莲叶见公公犹豫,赶紧又加了一把火,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对丁锋手段的恐惧。
“爹,妹夫,不,丁锋他放了狠话,只给三天时间,少一斗、迟一刻,就要送官啊!他还说早就知道咱家盯着他的地,想打听丰产的事,说可金这是自投罗网。”
宁学祥脚步猛地一顿,眼中闪过厉色,用力睁着俩鱼泡眼。
他明白丁锋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这小子不仅手段狠,心思也缜密,早就防着自己这一手。
老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筐子。”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直守在门外,看似低眉顺眼的管家筐子立刻应声而入,恭敬地垂手而立:“老爷,您吩咐。”
宁学祥沉声道:“你立刻把咱家粮仓的存粮数目再仔细核一遍,看看能动用的有多少,再去印局附近转转,可金跟大掌柜王庭有交情,找下人约一下,说俺宁学祥亲自去拜访,但莫要声张更跟闲人提这事,只是探探风。”
他得先摸清自己的底,再想应对之策。
至于去找王庭那是最后一步,那印子钱的利息能咬掉人一层皮,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这关系。
“是,老爷。”
筐子应得干脆,低着头退了出去。
宁学祥看着筐子离开的背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自以为算计精明,却没想到被丁锋这个后生玩了这么一手,如今儿子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他竟有些无措。
绣绣娘还在旁边呜呜咽咽,莲叶则紧张地看着公公。
宁学祥沉默半晌,才对莲叶挥挥手。
“你先回房歇着,收拾一下,这事容俺再想想。”
绣绣娘问:“要不俺去一趟山庄,找绣绣劝劝姑爷?”
宁学祥苦笑:“劝?妇人之见,那小子岂会听绣绣的,再说咱那闺女,她也一样恨我入骨,害可金这事未必没有她的参与。”
绣绣娘:“绣绣不会的,俺去一趟,万一能说开了呢,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也未必会把俺这丈母娘轰出去。”
说罢绣绣娘准备叫上莲叶再上山庄求情。
此刻这些人并不知道,这宅子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宁学祥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字不落地传到他们那位好女婿丁锋的耳朵里。
筐子正尽职地偷听,要把老狐狸的一举一动及时报信回去。
至于绣绣娘,她到了内宅,越想越觉得这是条路子,进屋对还愣着的莲叶道:“莲叶,走,你跟俺一块去,可金不是东西,让你受了委屈,正好也去跟你妹子说道说道,让她知道她哥混账,可她嫂子不易。”
莲叶此刻心乱如麻,可不不易,自己都跟妹夫在餐桌上大战了三百回合,能容易吗?这娘们是既恨宁可金,又怕宁家真倒了自己无着落,只得懵懂地点点头。
婆媳二人也顾不上仔细收拾,只略整理了些礼物,便急匆匆唤了辆骡车,一路心事重重地赶往望牛山庄。
望牛山庄内,绣绣刚喝了苏苏熬的醒酒汤,正靠在榻上歇息,酒意虽散,但宴席间那莫名的燥热和之后隐约听闻的前院混乱,仍让她心绪不宁。
忽听得丫鬟来报,说是宁家老夫人和少奶奶来了,她心中一惊,立刻猜到所为何事。
“请她们到偏厅稍坐,我这就来。”
绣绣叹了口气,在苏苏的搀扶下起身。
她虽对父有怨,但对母亲终究是硬不起心肠。
偏厅里绣绣娘一见绣绣出来,未语泪满目。
她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绣绣啊,我的儿,你可要救救你哥啊。”
莲叶也在一旁垂泪煽情。
绣绣默默听着眉头微蹙。
她了解丁锋,若非兄长得罪狠了,或是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他绝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尤其是听到想打听丰产的事、和轻薄露露郝二姐等语,她心中更是明白了几分,只怕是父亲和兄长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锋哥才设了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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