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锋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二人,眼中寒光更盛:“崔伯,你散出风声,不管酒楼茶馆的说书人还是市井闲人连带省城报社的记者都开始放风,就说天星城工坊历经艰难,终于攻克关键工艺,天霞锦的产量有望在开春后得到大幅提升,记住消息要模糊,要像是偷偷泄露的,但又必须让该听到的人听到,买消息的贿赂就是你们的茶水费。”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东家这是要一边暗中大量出货砸盘,一边释放利空消息,双管齐下,彻底摧毁市场信心啊。
那些靠着天霞锦梦支撑家业的地主乡绅们会被往死路上逼。
崔管家还有顾虑:“东家,这会不会太急了?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呢?”
丁锋冷笑:“急?俺还嫌不够快!韩大帅给了暂编师的番号,是妥协也是枷锁,他不会放任咱们无休止地壮大,必须在他反应过来,或者觉得有必要动手之前,把沂县彻底消化干净,变成铁板一块,没了钱粮根基,这些地主就是没牙的老虎,翻不起浪,至于狗急跳墙?俺等的就是他们跳起来,正好一并收拾了,永绝后患。”
“是!东家!”
两人见丁锋决心已定,不敢再多言,立刻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无声的风暴开始在沂县乃至省城的暗流中涌动。
先是市面上悄然出现了不少天霞锦,虽然卖家都神秘兮兮,声称是库存但数量明显比前几个月多了不少,引得一些还有余力的投机者暗中吃进,但也引起了一些敏感者的警觉。
紧接着,工艺突破、产量可能增加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特定的圈子里传播开来。起初没人敢信,但说得人多了,细节似乎也越来越真,尤其省城报纸都提到了天星城可以大量生产的流言,恐慌的情绪悄然炸裂。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那些将身家性命都押在比特布上的大地主们。
他们试图联系天星城,想确认消息真伪,或是想将手中的存货高价抛出一部分套现,却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到丁锋或者核心人物,得到的回复永远是东家忙于军务、此乃市井流言不可尽信。
话没说死,也没否认。
而当他们想通过以往熟悉的渠道,将手中的天霞锦变现时却惊恐地发现,原本有价无市的硬通货,问价者突然变得挑剔起来,压价极狠。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仅仅过了七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传开,天星城通过商会发布通告,称工艺取得阶段性进展,为回馈乡邻,将限量投放一批改进版天霞锦入市,价格仅为每匹十个大洋,与最高峰时近两千大洋的价格相比,暴跌超过百分之九十九,几乎与普通的阴丹士林布持平。
与此同时,天星城宣布,即日起无限期暂停一切天霞锦的回购业务。
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消息传出,举县哗然!
那些将地契、现大洋乃至传家宝都换成了五彩布匹的地主乡绅们如遭雷击,布告贴出,当场就有数人昏厥过去。
他们看着仓库里、箱柜中那堆积如山,如今却形同废布的天霞锦,只觉得万念俱灰。
街头巷尾之前羡慕、嫉妒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茶馆酒楼,无数人在谈论着。
“听说了吗?张老太爷上吊了,幸亏发现得早,不过伤了气脉,估计过不了年喽。”
“李会长家昨天被讨债的堵门了,之前借印子钱囤布,现在全完了,正筹划着卖祖宅呢,哼,卖了宅子也撑不住那堆丫鬟小妾吃喝用度。”
“活该!早就说了,哪有天上落馅饼的,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妾填房都在白房子排队呢,您听听这像话么?连他妈卖身都要等缺儿,赶上过去买官儿了,啧啧,还候补呢。”
价格雪崩带来的是连锁反应式的财富蒸发、信用崩溃。
之前靠着比特布估值维持的借贷链条瞬间断裂,无数参与投机的地主、商人陷入破产边缘。
而就在这时,丁锋动了。
他一方面命令丁存孝的保安师加强戒备,镇压任何可能出现的骚乱,另一方面,则让崔管家、郭龟腰等人,带着充足的现大洋和准备好的契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了那些濒临破产的目标。
而露露也被派往县城,她得了丁锋的命令,要收购梅香楼,那是县城最大的妓院,可不是白房子能比。
再说郭龟腰和崔管家,这俩人游走在八乡,和每个破产地主谈判。
“王老爷,您这宅子卖了可惜,不过俺们东家仁义,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您押在这的八百亩地,俺们可以用市价三成的现大洋收购,帮您渡过难关。”
“李会长,您这些布,唉,留着也没用了吧?您那商行的股份,还有城外的田庄若是愿意转让,现银立刻奉上,价格按市价两成,算是补贴了,本来那地都压给俺们东家了,但俺东家心善,算风险共担。”
威逼、利诱、趁火打劫,各种手段在自愿、公平交易的幌子下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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