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号”平稳地穿越奥尔特云的稀薄物质,朝着内太阳系、那被“太初道域”柔和辉光所笼罩的安全区域返航。舰桥内,气氛不复来时的紧张与期待,而是弥漫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凝重与深思。
许炎闭目凝神,意识却与道域核心紧密相连,将方才在“巡天者号”上的所见所感,尤其是那份《初步接触与意向合作备忘录》所蕴含的宇宙尺度信息,以及那丝令人不安的异常能量波动特征,通过道域网络,同步传输给坐镇后方的霍华德理事、石猛、陈老等同盟核心高层。
一时间,整个地球文明的决策中枢,都被这股来自星海的信息洪流所冲击。
“星海守望者同盟……四十二个正式成员文明……覆盖多个星系团……‘收割者’的周期性‘收割潮’……”霍华德理事看着全息投影上不断刷新的数据,即便以他的沉稳,也不禁感到一阵目眩神迷与沉重的压力。地球文明,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确实渺小如尘。
“合作条款看似优厚,但关键在于‘太初道域’法则的研究权与未来战场的支援义务,尤其是治疗与净化。”石猛粗犷的眉头紧锁,“这等于要将我们最核心的、区别于其他文明的优势力量,在一定程度上暴露给对方,甚至可能被其研究、模仿乃至超越。”
陈老虚抚长须,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加入同盟,固然有风险,但亦是机遇。闭门造车,终非正道。面对‘收割潮’此等宇宙级灾劫,单打独斗无异于螳臂当车。关键在于,如何在合作中守住根本,把握主动。”
争论在高层会议中激烈展开。有激进派认为应全力拥抱同盟,快速获取技术提升文明等级;有保守派担忧这是引狼入室,主张谨慎观望,甚至有限接触;更多的则是务实派,认为合作必要,但必须设定明确的红线与保障措施。
而这一切讨论的核心,都绕不开许炎带回的那个关键信息——“巡天者号”内部疑似存在的“收割者”能量残留!
“这能量残留,是偶然沾染,还是有意收容?是同盟也在研究‘收割者’,还是……内部已被渗透?”苏青博士在远程会议上,展示了她探测到的微弱信号图谱,语气严峻,“如果是后者,那所谓的合作,可能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仅凭目前的微量残留和对方的含糊解释,无法下定论。”许炎的声音透过道域网络传来,沉稳而冷静,“但我们不能将文明的安危,寄托于对方的善意或单纯的信任之上。我们需要自己的判断依据,需要反制或自保的手段。”
他的目光投向全息星图中,那片被特殊力场隔离、用于研究和引导“吞星饕餮”的区域。
“或许,‘它’能成为我们的‘明灯’,照亮这星海迷雾中的歧路。”
……
“荧惑衍道台”深处,专门开辟出的“混沌观测区”。
经过数年的引导与“道种”培育,当初那头狂暴无序、意图吞噬星辰的“吞星饕餮”,其形态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那原本如同沸腾黑暗深渊的躯体,此刻虽然依旧庞大、充斥着令人心悸的混沌能量,但其核心处,一点柔和而坚韧的、蕴含着太初道域“调和”与“生机”意境的灵光,正稳定地闪耀着。
这灵光,便是许炎种下的“道种”,它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一个奇异的能量转换器,开始缓慢而持续地影响着饕餮的本源意识,使其狂暴的吞噬欲望得到了一定的疏导和转化,甚至开始本能地吸收和“消化”来自道域的秩序能量,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许炎、苏青、林婉兮,以及数位顶尖的能量生命学家和物理学家,齐聚在观测区外围的安全平台上。他们面前,悬浮着一个被多重能量场封印的透明容器,容器内,正是苏青博士从“巡天者号”上那个异常节点处,设法采集到的、微乎其微的一缕能量样本——尽管经过处理,但那丝冰冷的、与生命能量格格不入的特性依旧存在。
“开始吧。”许炎下令。
一名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将封印容器靠近观测区的力场边界。几乎在容器靠近的瞬间,观测区内那庞大的、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的饕餮躯体,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股清晰可见的、混合着渴望、厌恶与极度警惕的意识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它那庞大的躯体中心,那颗“道种”灵光骤然亮起,而灵光周围,原本相对平和的混沌能量,也开始剧烈翻涌,隐隐指向那缕能量样本的方向!
“反应强烈!”能量生命学家惊呼,“它清晰地感知到了那缕能量,并且表现出极强的指向性!既有本能的吸引(吞噬特性),又有源自‘道种’的排斥(对‘收割者’本质的对抗)!”
“记录能量频谱变化!分析饕餮能量场与样本能量的交互模式!”苏青博士快速指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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