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中,天黑得很晚,风很干,不腻人,更不需要风扇和空调。一家人整整齐齐,聚在葡萄藤下边吃饭边乘凉。
“今天这肘子不错啊!”二哥又夹了一块肉,张口夸道。中午姐姐特意留了半盘,给没有尝过的大哥、二哥,还有两个孩子吃。
“不好吃,扎的疼。”二哥家的儿子叫姬佑懿,才四岁,听到爸爸说好吃,就抢着吃了一口,被辣到了。
“哈哈,那是辣椒,我就不怕。”大哥家的儿子叫姬佑珉满头的汗,却在弟弟面前倔强的忍耐着。他六岁多,马上要上小学,是长子长孙,妈妈十分偏爱,下午给吃了口肉,没想到给辣哭了。但看到弟弟的样子,就逞起了强,又吃了一口。
“三叔啊,下次能不能不做这个辣的。”姬佑懿冲着子玉苦着脸央求。
“行啊,但你要乖乖的,听大人的话”摸着侄子的小脑瓜,子玉答应着。今天的肘子是给姐姐开胃用的,所以加了点辣椒。大锅的就没有加,东北人不太吃辣。
“老弟啊,今天卖的挺快,赚了多少钱?”姐姐更关心收益。
“四十七,不算人家给的订金。算上那两个小肘子,应该六十多吧。和以前差不多,还凑合。”姬子玉淡淡的道。
“赚的和以前差不多,不过卖可快多了!马老三媳妇没买着,说是明晚请客,还给了五块钱订金,我这是头一回收订金。”大嫂补充道,与有荣焉。
“明天加量,我定了韩六子两套下货。”大哥没再打击儿子,转过头对子玉说:“你们能忙过来么?”
“煮下货不费劲,就是怕收拾不过来。”子玉想想流程,有点挠头,人手有限啊。
“我帮着弄吧,轻快的活我能干。”姐姐应该是不想回婆家,于是毛遂自荐。
“你这虎了吧唧的,毛躁的很。可别动了胎气啊!”二嫂叮嘱。
“没事,我会注意的,沉的东西我不动。”姐姐保证。
“你就负责烫猪头,刮猪毛吧。”子玉插嘴道:“在外面弄,你也不会怕味道重,吐出来。要是有空闲可以帮我看看火候。”
“要不明天就做一个豆腐。”妈妈有点心疼姑娘,和爸爸商量。
“行啊,那就少做一个吧。”爸爸也是从善如流。
“明天要是卖的好,以后就减一个豆腐,你们俩也不用起的那么早,可以睡个囫囵觉。”子玉连忙建议,怕爸爸舍不得,又补充道:“一个豆腐才能挣十块钱,可多卖一套下货就是五六十块,这买卖多合适。”
“哼,别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父亲虽然有点生意头脑,但都是被生活所迫,多数时间依然很保守,这也是改开初期的普遍情况。所以才有后世那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试几天就知道了,妈太累!”二哥一贯的“抗上”,最是瞧不上爸爸的大家长作风,保守的要命。对妈妈也不太尊重,山东人的大男子主义,三个儿子都有意见。
“明天加上自己家杀的这头,总共三套下货,不行我也去大市场试试。”姐姐建议,这活儿不累,也能缓解滞销的风险。
“也行,大嫂和姐姐去大市场,我在老市场,妈妈帮我收钱找钱就行。”子玉的目的是让妈妈完全脱产,以后的豆腐就不必做了。
“行啊,我给我老儿子掌舵儿!”妈妈很高兴,不用早起,也就不用午睡补觉,下午时间绝对够用。
“奶奶,我要看电视!”大人说话的功夫,两个孩子已经吃完,吵着去看电视。六点多,正是播放动画片的时间,等七点新闻联播,他俩就会跑出去疯玩。
“走,我吃完了,我带你们去。”二嫂没再插嘴,带着孩子去屋里。
“那就这么定了。”大哥趁热打铁。一家人再无异议。
晚上姐姐是在子玉那屋睡的。以前她没结婚时也是这样,二哥、姐姐和自己一个屋。不过那时候还是前面的黄泥土房子,蛐蛐就耳边叫,蚰蜒在身边爬,老鼠在棚顶跑,十分的绿色环保。
这十年家里的变化很大,以前的自己没有感觉,以为是父母的勤劳致富的原因。后世时光如白驹过隙,恍惚间已到中年,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淡忘了许多,就没有仔细思考过。此次穿越而回,才悚然而惊。十年间,家里的三间茅草房变成了十一间大瓦房,哥哥、姐姐具都成家,而且家家是砖石瓦房,主食从黄色、黑色过渡到杂色,这两年彻底变为白色。副食中,肉类的比重逐渐加大,不能说是顿顿吃肉,但最起码两三天就可以吃到一次。各种票据逐渐退出交易,粮票在今年也会销声匿迹。如此伟大的成就,过去的自己是如何视而不见,又是如何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呢?辗转反侧中,不知何时睡去。
没有遮挡的阳光透窗垂下,姬子玉慢慢醒过来,姐姐还在沉睡,毕竟是个孕妇,身体负担重。抬头看看钟,才五点多,隔壁的爸爸、妈妈也没醒来。昨晚商量是早上六点半杀猪,上午收拾下货,下午做豆腐,傍晚去卖。子玉上趟厕所,不想再睡觉,二十几年的晨跑习惯,大脑不停的释放着电讯号,督促着年轻的身体去奔跑,去分泌内啡肽和多巴胺。找出来棉布背心和短裤,简单的做了些拉伸动作,姬子玉就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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