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时的下午阳光直射,晒得人发慌。大安的街道上根本见不到人。偶尔大门口会有一两只土狗,吐着舌头趴在地上,汽车驶过时,它们连看都不看。街面上的土鸡不多,倒是隔着篱笆墙能看到大大小小的鸡笼,里面不时的传出咯咯的叫声。有院子前加盖猪舍的,小猪的叫声、打闹声也此起彼伏。
两辆车在镇政府院里停下,大家先要在这里听汇报,然后四点左右再去现场视察。也许是心理作用,子玉下车时就感觉有一种异味在空中弥漫。
“老许,这是啥味道?”谢凌峰抽抽鼻子问。
“嘿嘿,谢县长,这可是村民的宝贝!咱们这个养殖计划的副产品——农家肥。”老许很狗腿的笑道:“自从养殖场的粪肥能卖钱后,所有散养的家庭都开始堆肥,天不热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这大夏天的味道就有点呛。”
“这平常能受得了嘛!”王建咕哝道:“恐怕吃饭都难以下咽。”
“咱们是农业镇。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老百姓可不在乎这味道,只要能多挣钱。”许乡长推开门,邀请大家上楼。
“看来你们是没少堆肥啊!看来今年能丰产,这是好事儿,应该鼓励。”谢凌峰边走边说。
“多收点粮食算意外之喜,咱们这个散养计划让老百姓的日子更有盼头才是真的。”到了会议室,许乡长让工作人员去搞两个西瓜,便又道:“最早散养的小公鸡都出栏了,最多的一家有百十来只,是一户贫困家庭养的。这家人就五口,老爷子六十多了,还照顾着五亩地,儿子夫妻俩是残疾,平时打打零工,也挣不了几个钱。还要供俩孩子念书。这俩娃一个十五上初三,一个十七上高二,学习是真争气,可就是负担重,日子过得艰难。这次一下子卖了五百多块钱,除去各项费用剩了一半有余。”
说完老许停顿了一下,抽了抽鼻子道:“来收货那天,我不放心陪着去的。拿到钱的那会儿,夫妻俩都哭了。对御八珍的收货员千恩万谢,对咱们政府的更是连连鞠躬,要不是有人拉着,他们恨不得跪下磕头。我当时惭愧的要命,当了这些年的镇长,被老百姓真心实意的感谢,还是第一次。要不是县长的这个计划,那能帮助这么多的老百姓。难怪戏文里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以前真是愧对父老乡亲啊!”
“是啊!我们的人民要求并不高,吃饱穿暖就安心了。咱们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老许你能惭愧,能反思,能自我批评,就说明没忘本!这也是鞭策我们前进的动力。”谢凌峰也有些动情:“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现在大安有了养殖业,再有禾丰饲料,你们的好日子就不远了。你们全镇的党员干部,必须冲在一线保好驾护好航,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遇。”
“放心吧,县长。这件事给我们触动都很大,禾丰饲料和养殖场我们会尽量安排贫困户,这个月我们一百二十六名党员干部已经开展定点帮扶,最后的目标是让全村共同发展、共同富裕。”
“这个提议好!让党员干部真正的起到先锋队作用,踏踏实实的为人民服务。你们先总结经验,做好榜样,这个搞得好,我给你额外再批十个养殖场。”
“县长,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谢凌峰非常利索的道。
“我们镇今年的目标是让所有贫困户脱贫,让有劳动能力的一百个贫困户收入提高500块。有了禾丰饲料和这十几家养殖场,我们明年的产值最少翻两番。”
“许哥,我大哥那里有一个时间管理的甘特图,也有目标分解的鱼骨图,还有项目推进的脑图。你有时间都可以研究一下,最好把目标分解到每一个人身上。然后周周总结,月月考核。这样才能保证目标的最后达成。”子玉建议,大安是禾丰饲料下一阶段发展的基石,今天的老许那股子精神,让他很受感染。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当如是也。
众人闲聊了一会,又吃了点西瓜解酒降暑气。镇政府的办事员们却在紧张的部署,今天谢县长做调研,数据要尽量详实。
同一时间,水洞村二大队邢满仓家正经历一场战争,三个儿子正闹分家。邢满仓是解放前随爷爷逃荒来的,祖籍在鲁省。来到东北就扎根在了水洞村,生了三儿两女。两个女儿也都和本地人结婚另过,可两个儿子结婚生子后也没有分家,小儿子刚订了一门亲事,要年底结婚。原本的二十多亩地还够一家人嚼谷,但随着人口的增多,也就越来越入不敷出。
鲁省的家族观念极强,只要老人还能主事,一般就不会分家。原本邢家就这么也能再维持个几年,可今年镇里着实发生了几件大事,而且还突然的和自家有了关系。
原来开养殖场的时候,几十个工人的名额被各个村的能耐人瓜分后,就和老百姓没了关系,大家只是茶余饭后发几句为富不仁、官官相护的牢骚。没想到这个月初镇里要建一个饲料厂,前两天要招首批六十个工人,这次不再凭村干部上报,而是要党员投票。要求是贫困户、纯农业户优先。水洞村不太穷,除了一家贫困户,就剩下老实的邢满仓和没儿子的葛家两个土里刨食的农业户,这个板上钉钉的招工名额,就是分家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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