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8月1日傍晚,暮色为维多利亚港镀上一层朦胧的金纱。客机穿透低垂的云层,缓缓向启德机场降落。这座以“世界最惊险机场”着称的港湾空港,此刻正以独特的姿态迎接山城来的少男少女们。
有了沪市的经历,几人没有了更多的惊诧。相比于沪市,这里不过是楼房多了一些,霓虹灯也密了一些,但城市的却小了一大半。
飞机贴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俯冲而下,机翼几乎擦过居民楼的天台。透过舷窗,能清晰看到阳台上晾晒的衣物随风轻摆,街头霓虹招牌次第亮起,出租车顶灯在狭窄街道上织成流动的光河。随着起落架触地的瞬间,引擎轰鸣声骤然增强,飞机在跑道上剧烈颠簸着滑行,两侧是近在咫尺的海湾,浪花在防波堤上碎成银白的泡沫。
当机身终于平稳停靠,舷梯车缓缓靠近时,潮湿温热的海风裹挟着都市特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暮色中的启德机场喧嚣繁忙,地勤人员穿梭如织,行李传送带开始运转,大家望着这座即将在新世纪谢幕的传奇空港,心中满是对港城这座城市的期待与好奇。
接机的是刘冰灿和刘冰烨,每人开着一辆车。刘家在港城算是小富之家,住在东区一栋200多平的别墅里,平时还算宽敞,但涌进了六人组后就显得有些拥挤。再加上中午抵达的小谢的妈妈于谦玥,以及王建的妈妈赵香兰,这里就更加的人满为患了。
“孩子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今天就在家里住下,一会还得委屈两位夫人,在宾馆下榻了。”刘景瑜客气的道。
刘家的别墅有一主五次,共六个房间。平时三个子女每人一间,给父亲预留一间,再给菲佣一间,恰好够住。这次考虑到借读的几人,便把刘冰灿的房间征用了,改为小谢和王建的宿舍,刘冰煊和妹妹一间房,父亲的房间就给梅梅和刘娟暂用,至于姬子玉就和刘冰烨一起住。
“这也太麻烦刘大哥了!我家老谢的意思是让孩子们在外面租房,以免影响你们家的正常生活,毕竟他们要念两年的预科呢。”
“他们都是孩子,还是在家里方便一些!”刘景瑜摆手道:“冰灿和女朋友一起住,前两年买了太古城的大宅,就不用留房间。我父亲偶尔回来可以住酒店,冰煊和妹妹一起也不孤单了。”
“怎么没有看到冰煊姐姐?”小倩问大伯。
“她和同学毕业旅行,去美利坚看爷爷,还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回。”大伯母回道。
“太古城离这里远么?”姬子玉不关心刘冰煊的去向,便问旁边的刘冰灿。
“很近的,也就五公里多,不堵车的话就十分钟的样子。”刘冰灿经常开车回来吃饭,熟的很。
“那里的房价高么?”
“今年涨了好多,我住的那个是843平方尺,实用面积747平方尺,以前买的时候才一百万港币,现在快翻一倍了。”
“明天带我们参观一下吧!”姬子玉低声道。
“你们明天不去铜锣湾和中环转转嘛?那里好繁华的。”刘冰灿有些纳闷,以往来的客人的第一选择都是那里。
“都是看热闹,又不想买东西,哪天都能去。”子玉上一世有在粤省工作的经历,世纪之初听很多港城的大车司机吹水,幻想十年前在太古城买千尺豪宅,在回归时卖出,大赚一笔云云。也看过TVB的很多神剧,知道那时候的太古城房价达到了9000港币每尺,现在才2000多港币,那肯定是要搞一下的。
“那倒是!你们读预科花销蛮大的。”刘冰灿到过山城几次,对内地的收入也有所了解,以他们的家庭收入供养他们来港城,已经很不容易了,零花钱绝对不会太多。
“所以喽,还不如去你那看看。”姬子玉打好了埋伏。
刘家的晚宴还是很丰盛的,菲佣的手艺也不错,粤菜做的很地道,让一行人吃的很尽兴。晚上大家一起去维多利亚公园转了转,就各自休息。姬子玉不想和不熟悉的刘冰烨一起住,便找了个理由留在了酒店。
第二天,大部队并没有去中环的商业中心,而是跟着刘冰灿一起来到了太古城。
1992年8月的太古城,还不是后世的完全体。玻璃幕墙的写字楼与米色住宅群在烈日下泛着白光,商场冷气口渗出丝丝凉意,吸引着裹着汗味的行人,匆匆闪入。海旁填海区的吊机仍在作业,金属撞击声混着蝉鸣,让一众没有看过的人,啧啧称奇。太古城中心中庭挂着张国荣新片海报,那温润的模样令路过的女生一阵尖呼。佐丹奴橱窗里模特套着荧光色T恤,收银台后的店员摇着纸扇打盹。
主妇推着日立牌冰箱的赠品手推车,在一层的百佳超市抢购。忽有一阵骤雨突至,街市鱼档的腥气被雨水蒸腾而起,遮阳篷啪啪作响。街边美心酒楼婚宴刚散场,宾客在门口聚集着,有人匆忙打车离开,有人点烟等雨稍停。一个穿香云纱的老伯,蹲在平台花园喂流浪猫,望着启德机场方向起落的飞机,巨大的机翼掠过正在封顶的东区走廊工地。茶餐厅里的人们吵闹不停,没有人关心电视里彭定康就任末代总督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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